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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烛被吹落的那一刻,轻薄的衣物也尽数褪去。 窝里暖香四溢,是大汗淋漓的畅快。 天微微亮,温言被不知哪来的寒风一吹,浑身的汗让她有些冷的颤动,她抬起身子往边上一看,是刚才的窗户没合拢。 怪不得她从中途一半就开始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慢悠悠拢起散落纠缠成一团的长发,少女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窗子关上。 同样湿漉的雪白手臂揽着她下压,有破碎的颤音细细微微的被挤出,有美人含着热气指教着学者继续专究下去。 “做事要专心……” “别分神了。” 雪地上梅花落落,雪白冬天的一束梅,总是最讨人喜欢的。 白日。 洛寒珏看着那个悠然而去的背影,远远的看了很久,直到眼眶酸涩起来,美人才骑上边上的迅云。 洛寒珏骑马飞奔的去了一个和徐夫人早就约好的地方。 眼前是一间密室,是徐夫人想要她进来的一个地方。 密室空阔的很,边上是一层一层垒起的台阶,最中央有口奇异的长方体。 很冷,洛寒珏走进来的第一步就是这样感觉的。 冷得她想不到别的词可以形容了,太冷了,洛寒珏晃了晃脚步,才落下了第二步。 “上去吧,上去看看。那里有东西,是为你准备的。” 徐清的声音在这间密室里仿佛无处不在,洛寒珏甚至没有找出她身在何处。 但不可思议的是,她跟着徐夫人的诱导慢慢的踩着石阶走上去。 散发着寒冰之气的棺材表面雾蒙蒙的,只有非常走近的人才能看的清楚里面是什么。 洛寒珏心一跳一跳的,她内息也急促的很。密室里有水滴下坠,她听的清晰,伴着自己上台阶的脚步一点点的走到正中央。 洛寒珏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她心里早已经有数了。 只是现在有个人把东西放在了她的眼前,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你想要的东西我全知道,就看你上不上钩了。 她走的很近了,洛寒珏把手轻轻放在上面,水雾一下就被人体的暖热抹消一空。 不知道是哪来的寒冰凿制成的,洛寒珏散热的掌心覆上去也没有被冰扯拉皮rou的感觉。 像是被体温捂化,一点一点的,冷块化成了雾气,洛寒珏一眼就看清了里面是什么。 “父亲。” 她颤抖着声音叫着这个男人。 坚冰底下沉睡的是洛叶冰的尸体,那具本该被先帝好好埋葬好的英骨忠臣,她找了很久的,现在就在这里。 没有化成雪白的骨,男人英俊神武的面容好像活着的时候那般清晰,只是死白的没有生机的面容昭示了一切。 洛寒珏数年来无数次模拟这个场面,她想过也许哪天她真到了洛叶冰葬身的城池里,听说那里的乱葬岗一直没有人敢动,说是阴兵压阵,死气太重了。 她一直不认为先帝会把洛叶冰好好安置下来,她还做过梦想是不是洛叶冰因为尸骨没有人给他收敛,所以就化成了鬼神盘踞在了自己身死之地了。 只是等着有人记得他过去找他。 但她早就过了天真做梦的年纪了。 饶是洛寒珏这种心思坚强的人,她都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此刻她觉得蒙照在她人生的一片阴影终于掀开了自己的伪装。 她的视线轻轻落在男人缺失的小指骨节上,她记得当时母亲卧病在床,父亲瞒着所有人要给安离做菜粥喝,结果男人一个用力把自己的小指切落了。 然后她落在一道长疤上,横在了男人英俊僵白的眉角。 那是洛寒珏很小的时候走到高树上面,洛叶冰为了接住摔下来的她被断枝狠狠擦过眼角的一次。 “姑姑,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脱口而出的问题在洛寒珏心神收敛些后,她才发现自己声音破碎颤抖的不像样了。 她立即没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块冰太冷了,持续的寒意让洛寒珏感受到了久违的刺骨。 立即的,从洛寒珏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亲密的唤她小名。 犹如母亲那般亲密。 这个声音逐渐占据了她破碎的心神。 她说,“寒珏,这是我为你找到的最好的礼物了,你看看满不满意?” 洛寒珏苍白着脸没说话,她好像灵魂也被这密室里的寒冷冻住了。 水滴滴答的还在响,耳边蛊惑的女声也在继续。 “你再看看,是不是你的父亲?” 洛寒珏伏低着身子在父亲边上,她的眼前变得模模糊糊的,洛叶冰的疤痕好像也开始不真切一样。 她看不见的地方,以这口冰棺材为中心的血线,犹如雪花般散开,阴暗之处有人鬼祟的念着咒法,一点点的把正中心的血线攀在了洛寒珏的脊骨上。 后脖浅淡的花朵突然亮起了一瞬。 很慢很慢的,有人道出了一声“嗯”。 出了这密室之后,洛寒珏恍然忆起,这股寒意和她当初南蛮那刺战役落入的冰泉一样。 很冷。 等人走了很久之后,徐夫人还在回顾着祭坛里的事情,即使这个岁数了也见惯了不少风浪,可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她也不免变得有些心胸澎湃。 她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只是按照于令宜说的做,这些天来借着安王一直为朝局之事忙的焦头烂额的,她一有空就去将军府和洛寒珏聊聊往事,有时候带上一些以前她做过的点心,这个小辈对她就开始亲近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