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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没憋住口中的抽吸。 安王罕见地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这算什么?晴天改下太阳雨了?这安生了没多久原来是准备在这里憋个大的了? 有些人偷瞧着温言的时候,又去看了另一侧的一个背影。 于令宜站得松散,依旧一幅要困不困的模样。 这些人的心思便转悠起来,各怀鬼胎的老狐狸们互相对视起来,渐渐有了思量。 温言此刻穿戴着朝服,衣襟交叠得仔细,边角也被打理得齐整,长身如玉地站在永远缺失的一块站位上,端得是皇族贵女足够的气度和沉稳。 添上安王广为流传的那张足够称道的眉眼,围绕在少女身后的轻声长久地没有停歇下来。 这让阿鲁达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不过这个男人很快就收回了眼神,比起一个女人的脸,他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大梁的统治者居然真的敢让女人上朝参政,虽说早有听闻,部落里也都是强者为尊,但这样实际一看,阿鲁达还是觉得有趣。 有意思…… 男人勾唇笑得实在嚣张,他的眼睛盯着宫殿正中高高在上的那尊金漆盘龙御座,那里马上会出现一个男人。 一个,年轻健康的国家朝权者。 第36章 “殿下。” 温言从假寐中睁眼,她没作声。浅椿又唤了她好几次,她才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带着些慢缓的调,仿佛还残余着前夜大雨磅礴惊扰的倦怠。 是了,大雨。 她这些日子早早就睡了,无事无浪地睡了好些日子,只不过前日准备入睡的时候,突然下起了罕见的暴雨,淹得据说好些靠近港口的渔村被波及了不少。整夜的落雨声没有停歇一般,温言好久才睡下。 “到了?” 少女眯着眼靠在马车窗边,还是一副不愿动弹的样子。 “是的。” 浅椿手脚迅速地收拾起杂物,其实从半时辰前车马都到了狩猎场了。不少世家子弟早早就纵马持弓出去了,即便马蹄掀翻着湿润的泥水,那几个为首的浑身一种雀跃的躁动,一看就是憋了很久。 双季的狩猎一向是大梁最热闹的群聚活动,大梁虽都城坐南,四季也算风调雨顺,但每个季节的周期格外长,夏秋短,春冬长,所以每年的几次活动总能引得这些年轻的青睐。 尤其这次可不只算往常那些家族的较劲,有了南蛮人的参与,有些年轻的好胜,自然会打得激烈些,看起来今年或许会多些看头。 温言抬头看了眼太阳,热烈灼眼。她漫不经心给了这么个定义,走进了安王所属营地的帐篷里。 反正与她无关。 南蛮人也是这般想的。 阿鲁达咽下一口烈酒,他面前的十多个壮汉也是如此,空气中溢满了蛮族酒独酿的辛辣,他们白日早有畅饮的习性,不过也不用担心这味道传到哪里去,他们的帐篷和梁人保持的距离可是不小。 随便怎么喝都无所谓。 “刚出去的那几个怎么样了?”阿鲁达随口问。 “还不错,鹰它们一直看着呢。马上就回来了,看起来还猎到不少大的。” 阿鲁达喉头古怪地哼笑,从旁边盘上的匕首割下一片血rou,他隔空扔了出去。 一声鹰啸,rou还没挨到尘土,已经被飞走的家伙吞了个精光。 部落之子望着鹰飞去的痕迹,良久轻声道:“它们都准备好了,那你们呢?”回应他的永远是族内勇士宣誓时候的匕首割rou声。 血腥味混着辛辣气,空气更污浊了。 阿鲁达座下虎皮身后的影子微微晃动。 等所有人手中黄赤的浑浊见了光,全部退出去后,拥挤被一扫而空。 正中央铺着虎皮坐榻的男人转着手中造型诡异的酒盏,冰冷的双目凝看着旋起的小小水涡,像似真入了迷。 很久很久,他才缓缓开口。 “进度?”他确实是在发问,可惜空气里的沉默寂冷,没有一丝人声。 兀地,有一声。 “磕哒——” 男人把酒盏放下了,就是这声清脆打破了这点冰冷,但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 唯有阿鲁达眉眼间的冷漠锋锐慢慢柔化下去,这个被部落寄予厚重期望的长子天然带着野马般的洒脱英俊,笑起来嘴角也噙着些年轻的痞气邪性。 说起来,他也不过二十五。 “很好……再快一点,越快我们就离得更近些了。” 他依旧像是在自问自答。 …… “你说待会是哪一派带回的东西多?我们还是南蛮人?话说前几天不是一直在下雨吗,就这会儿那些兔子就肯出洞了?我觉得够悬,不过我记得去年这时候还有不少大雁呢……” 喋喋不休的清朗男声从入门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停过。 烦,话是真的多…… 温言都翻着手上的古书,自从温永宁这家伙过来之后,她身边的聒噪就没有停过。可说话者依旧是没用停下的意思,美貌的安王轻拢地合上书,桌上有两杯茶,她冷冷地注视着。 还是不该放这家伙进来的。 温永宁估计说了很久,也有些口干了。他旁边就是一杯雾气寥寥的热茶,逞热喝正好,凉得也不差。 但他指尖还没触上瓷面,那口救命水已经被人施施然取走了。向来大胆的世子爷被迎上的冷意的瞳孔一刺,憋在嘴上的询问又被他老实地咽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