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嫡女 第125节
“我也没做什么。” 蜜娘不知道她是何意。 等方雅晴最后说道:“岁岁比羡哥儿小一岁多,我看他们年龄相仿,不若结亲如何。” 结果,蜜娘还未说话,在一旁陪羡哥儿玩的方惟彦却道:“孩子还小,说这个做什么。儿女们将来如何,长大了再说。” 以方惟彦的角度来看,血缘太近,不利于子嗣,但他知道别人不一定相信,故而婉拒最好。 蜜娘也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她不喜欢岁岁,或者对方雅晴有什么意见,只是这种从小定亲的方式未必好,人的命运很难说。 就像去年简凝初还和方惟钧定亲,两家走动频繁,亲亲热热的,但是简家出事,方家就退婚了。 再有她父亲前世救了李冠,许下婚约,后来依旧不成。 若真有缘分,怎么挡都挡不住,若是没有缘分,强行定下也不一定成。 方雅晴本以为是嫂子会有异议,没想到哥哥直接这么说了,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这件事情她已经跟苏子清说了,苏子清本来还在犹豫,是她打包票,觉得没问题的,没想到哥哥一下就拒绝了。 因此,她又道:“哥哥,你怎么这么说,羡哥儿有你和嫂子的教导肯定好啊。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又有什么不好?” 方惟彦叹道:“当初舅母也是这么想的,你看你们日后呢?我也是为了你好。我知晓你的好意,但是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 这话说得方雅晴赧然。 她之所以很愿意把女儿嫁到娘家,还不是觉得稳妥,将来女儿不会受气。 但世上的事情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你怎么就能预测到将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且孩子们现下脾性都不知道,还不知道合不合适。方惟彦前世就是让他娘定下一门亲事,极其的不合适。 不是门第差不多,相貌差不多,都是未婚,大家就合适的。 甚至不是你们是表兄妹,你们就合适的。 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他自己重活一世,才找到蜜娘这样的至宝,可是让孩子就这样草草决定了一生,这太不负责任了。 将来如果羡哥儿找不到合适的人也无所谓,方惟彦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怪胎,因为他并不太看重所谓的人的后代子孙如何。 他想大抵是因为他自己受过这样的苦,所以更知道与其和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室,不如一个人还挺好。 前世虽说孑然一身,但无拘无束,想去爬山就爬山,想去泅水就泅水,想吃什么也没人管。 有时候虽然也会孤独寂寞,但大多数时候实在是非常的自在。 都说养儿防老,但前世一个继子就让他受不了了。 不cao心反而是好事,他记得那时都六十岁了,最后一次辞官,阮太后都道:“方卿还是这般年轻。” 他虽然身体变老,但心里却是一直没变。 太后那个时候据说已经沉疴已久,但因为皇上虽然聪慧,可一直身体不好,阮太后本已经退下的人又勉力撑着。 所以,方惟彦这辈子娶了蜜娘,总是很心疼她。 他怕羡哥儿将来也身体弱,故而更不愿意他cao心,尤其是婚事,要养好病,还是不要轻易动心动情,否则就像他,什么时候都随着蜜娘高兴而高兴,蜜娘不快乐的时候,他也不快乐。 这么早定一门亲事,对于羡哥儿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蜜娘不知道方惟彦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这样符合她的心意,就没多说什么。 倒是方雅晴很为难,等客人散尽了就和苏子清提起此事,苏子清也是个通透人,不免道:“大概是觉得现在什么都说不好,况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提起这话,方雅晴也想到他亲弟弟刚和简家退婚,其实丈夫是有点看法的。 他一向重情重义,自然看不惯侯府退婚的情景,以至于人家姑娘被发配到教坊司,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方雅晴一听也赧然。 但又觉得这也怪不得母亲,毕竟简家那样的情况,如果弟弟娶了,岂不是主动和爵位无缘。 “我要和娘亲睡。”羡哥儿今天跟着娘一天了,累的眼皮都睁不开,还是想和蜜娘睡。 蜜娘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柔声道:“好,今天你跟爹娘睡。” 一家三口梳洗好了上床,照例是方惟彦睡最外面,羡哥儿睡最里边,蜜娘则睡在中间,小孩子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了。 “羡哥儿好像睡着了。”蜜娘小声道。 方惟彦“嗯”了一声。 见蜜娘在他身上曾,他吓了一跳:“怎么了?昨儿不是刚亲热完,还有儿子在这里呢,被他看到了多不好呀。” 主要是这么小的孩子会学舌,要说说点什么出去,被人家听到就不好了。 蜜娘恼羞成怒的推了他一下:“你想哪里去了,我是那样的人么?真是的。我是说今天你拒绝了雅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这个人,我从来就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 原来是这件事儿,方惟彦笑道:“以后羡哥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就替他找来不就成了。万一我们羡哥儿他不喜欢岁岁呢,这也不是没可能呀,到时候怎么办,定了婚约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真没想到你这般的有见地。”蜜娘由衷感叹。 方惟彦开玩笑道:“不是怪胎吗?” 蜜娘摇头:“才不是怪胎呢,这才好,世俗的人因为怕犯错,总是随大流,可这世间也总有那么些人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咱们羡哥儿要快快活活的长大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至于什么孙子重孙子,她真的不在意。 徐氏知晓儿子拒绝方雅晴后,自觉儿子应该是因为日后另寻高门亲事,虽说苏子清是状元,但是儿子升迁的够快,苏子清又是寒门,大抵是看不上。 故而也默认了。 她虽然疼女儿,但是将来还要靠儿子,也就没有二话了。 又说方惟钧得了御前护卫的差事,越发勤勉,方惟彦见弟弟越来越成熟,也不免打心眼里为他高兴:“你从军营历练回来,刚得了这差事,要多往父亲那儿走动,多听前辈的,勤勉习武,日后总有出头之日。” 方惟钧笑:“四哥,你放心吧。” “等你这次陪皇上回来,父亲可能就要奏请你为世子了。” 方惟钧更是高兴。 天子要出巡,顾望舒是必须要跟着去的,信陵侯把儿子喊来嘱咐了不少事情,顾望舒尽管内心已经很不耐烦了,但还是要听着。 从信陵侯府出来,他见到了世子顾望亭,他眼下乌青,眼袋浮肿,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听闻他最近很不成样子,信陵侯夫人对庶子都动辄打骂,但是亲生儿子却宠溺不已,每每训斥完,还会给钱送美女讨好儿子。 他看向顾望舒的眼光不善:“六弟,爹又喊你进去说话了。” 顾望舒也不理会他:“少管我的事,让开。” “你这小兔崽子,小杂种,你——” 顾望亭嘴里嘟嘟囔囔的,但是看到绣春刀突然惊醒,连忙赔笑。 顾望舒冷哼一声,又进宫一趟,出宫时,正好看到方惟彦递腰牌出来。 方惟彦这个年纪就能轮值内阁,听说做的十分出色,很得几位宰辅的欣赏,认为他日必定能成大器,都用心在栽培他。 “顾指挥使。” 方惟彦似乎看到他了,喊了一声。 顾望舒淡淡点头。 “家弟就拜托你了。” 听说方惟钧这次做了御前护卫,这是东安侯特地为儿子弄来镀金的职位,如果稳住了,日后自然前途不可限量。 方惟彦这样说也就是客气几句,顾望舒颔首,随即去了庄子上。 偌大的信陵侯府并不是他的家,惟有那个庄子,算是他唯一能够睡安稳的地方。 再次来到庄子上时,那个女人正在放风筝,她笑的那么开心,真是可笑,一个阶下囚,却比自己还要开心。 他出手直接飞了一枝镖过去,风筝应声而落。 方才正陪着简凝初放风筝的丫头们都连忙跪下,简凝初心里大喊晦气,这人已经许久没来庄子上,她都抛诸于脑后了,没想到突然出现。 但是简凝初也知道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己若是沉默不语,真的惹他不喜了,这个人本身就喜怒无常,到时候把她丢到教坊司,又该如何呢? 蝼蚁尚且偷生,她现在还是不得罪他为妙。 “指挥使。” 顾望舒冷哼一声,在前走着,丫鬟推了推简凝初示意她跟上,简凝初没办法只好跟上。 在庄子上,顾望舒就是最大的,下人们无不战战兢兢。 管事上了茶,递到简凝初这里,暗示她给顾望舒端过去,简凝初只好硬着头皮上茶。 顾望舒倒是什么都没说,呷了一口茶,对管事挥了挥手,管事知趣的离开,屋里只剩下顾望舒和简凝初了。 简凝初觉得日子好像更难熬了。 “方惟钧可能要升为世子了。” 他淡漠的说了这一句,简凝初还愣了一下,才发现,方惟钧是她未婚夫。 她差点都忘记了,就短短几个月,好像很多以前她以为会很重要的东西,都没了。她所在意的礼义廉耻,不如活着更重要,以前为了做好东安侯府世子的未婚妻,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双方惟钧的鞋子,甚至还幻想过她和方惟钧的婚后生活。 可随着简家遭殃,东安侯府退婚,她觉得天旋地转,之后简家被抄家后,她就被送到这里来了,虽然顾望舒不是什么好人,但某种程度而言,他救了她。 这要放在以前,她还是户部尚书的孙女的时候,绝对不可能看他一眼,甚至觉得是风马牛不相及,但现在她还要在他的羽翼下生活。 这很屈辱,可随着他时常不在跟前,她在庄子上想做什么做什么,甚至比在简家更自由的时候,她真的会忘记很多曾经不想记起来的事情。 在简家她日夜忧心婚事,整个人每天都处在一种焦虑中。 即便当初婚事定下,她还担心去了东安侯府怎么和婆母妯娌相处,阮氏听说很得婆婆宠爱,还是简夫人的亲外孙女,她还怕自己受委屈了,都不能回家倾诉。 但在这里,一切都不用考虑。 大家都知道她是顾望舒带回来的女人,因此对她很尊敬。 “是吗?我已经不记得了。” 她说的是真话,顾望舒却觉得她是故意想忘记的,毕竟方惟钧成了世子,日后会娶一门好的妻房,将来有亲哥哥帮忙,有爹娘照看,他比好些人都强。 因此,顾望舒讽刺一笑:“不管你记不记得,这世上坏人没有坏报,你气不气?” 这话说得极其诛心。 简凝初却道:“方惟钧退婚的时候,简家只是有人参,还没倒。而且当初东安侯夫人曾经许诺,我有难会救我出去的。你说他坏,那阮氏也是东安侯家的,听说当时退婚,方惟钧拿不定主意,正是阮氏一锤定音,所以你说的人是阮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