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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替她将旗袍穿好,女孩剩下力气不多,任她摆动。 “不回。”她明白女孩的意思,沉了沉声,“书房也有张小床,而且我习惯了自个睡。” “嗯……” 还是要走。女孩声音闷闷的。 顾清影无奈:“你想要,如今也该够了,还要什么?” “没有,我……” 我只是不想回去。 “早些休息吧。”顾清影顿了顿,“喝口水再睡,方才听你喉咙哑了,明天起来不好受。” 女孩虽然内敛,只埋在顾清影外衣间很轻声地喊出来,但三四回下来,到底还是喊累了。 江琬婉脸蹭的一下,又红上来。 “好……” 她刚要走,腿一软没站稳,整个人往前栽。 顾清影本就一直瞧着她,赶紧伸手揽住,扶她站稳了。 “能走么?” 江琬婉被顾清影身上的淡香迎了满怀,试了试,腿还是软着打颤。 方才位置不太好,她别着腿,动作又大,下来浑身哪哪都疼。 “好像,有点难……” 顾清影叹口气。 “难受就告诉我,不要忍。” 她微低下身子,一手揽着江琬婉的腰,一手横在女孩大腿的位置:“搂着我,我抱你回去。” “不要,”江琬婉赶紧拒绝,“我这两天胖了些,很沉……” “再沉,你能沉到哪儿去?”顾清影催促,“快些。” 江琬婉整个人挂在顾清影身上,两个人贴在一处,浑身都像烧着了似的。 顾清影抱着她从书房出来,沿着寂静暗沉的游廊一直到卧房。 绿袖还在门口候着,看见这场面,加快步子跟着。 游廊很长,远处到近处,一路灯影幢幢,江琬婉趴在顾清影肩上,拐角处有个废弃丢在一旁的留声机,像开出一朵枯败的喇叭花来。 她随意瞧着四周,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冷么?”顾清影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背,“怎么发颤?” 江琬婉咽了口唾沫:“没什么,三小姐,我只是有些害怕……” 到厢房门口,绿袖开了门。 顾清影抬腿迈过门槛:“我小时候也害怕,总是这样的,宅子越大,到了晚上就越唬人。” 她把女孩放在炕上。 绿袖识趣地将门关好走了,月色是凉的,塌上也是,江琬婉看着顾清影,忽然就没那么怕了。 “后来呢?” 顾清影愣了愣:“后来?……” 后来,是顾明河陪着她。实在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就给她找来各种小玩具,刻花的红陶球,碎布做的布娃娃,抖空竹…… 小孩子有了玩具,只看着眼前的东西,便不怕了。 再后来,顾明河死了,所有的遗物玩具都被下人扔出去,就连“顾明河”这三个字,都成为顾家决不能提的禁言。 “三小姐……” 大抵是睡出来的心有灵犀,江琬婉看着顾清影一瞬间的哀楚,心猛地抽疼了一下。 她伸手,去找顾三小姐的腰。 “不要走了,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 天还未亮,江琬婉迷迷糊糊醒过来,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丫鬟给她打水洗过澡,昨夜留下的酸疼稍微缓和一些。 顾清影特意叫人腾出一间厢房来当教室。 吃完早饭,丫鬟带着江琬婉到厢房,她推门,意外地看到那人。 三小姐靠在一把藤椅上,摊开的小报盖过了脸,她听到动静,把报纸拉下来,露出脸。 清晨未施粉黛,有一种天然的美感。 “早。” 江琬婉试探地问:“三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怎么可能睡好,顾清影半夜醒过来,低头看到身上四仰八叉还抱着自己不放的江琬婉,皱起眉头。 留下已是破戒。 她出了厢房却再难眠,恰巧小厮早晨送来花边小报,搬了把藤椅,看一遍也就睡过去了。 她扯谎:“很好。” “三小姐也在这里吗?”江琬婉指上课。 “嗯。”顾清影浅伸了伸懒腰,“也闲来无事了,旁听两句。” 江琬婉哭笑不得,有些感动。 明明是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会出事,还要说得那样漫不经心。 顾清影找的女教书先生叫冯夏,是留洋认识的。那时她写了篇英文文章在学校,有几个追捧者,冯夏是其中之一。 江琬婉端端正正坐好,等先生来。 腰还是有些痛,她略带哀怨地瞧顾清影。 冯夏推门进来,看到顾清影懒散靠在藤椅上,笑了笑:“顾三小姐,还是那么漂亮。” 江琬婉打量着这位先生,标准的长袍马褂,头发是短的,不是现在流行的麻花辫学生装打扮,乍一看倒像个男先生。 她不是迂腐之人,晓得装扮自由,只是心里惊叹一声。 “嗯,”顾清影回笑,不过带了点疏离,“劳烦你了。” 江琬婉规规矩矩喊:“冯先生好。” ...... 冯夏教得不赖,加上江琬婉头脑灵活,一节课下来,算是穿针引线,开了个头。 顾清影道谢,叫丫鬟送冯夏出去。 “三小姐,我表现得还好吗?” 左右屋里也没旁人了,江琬婉眨眨眼睛,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