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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员工第一次看见雁总如此失态的模样,踩着高跟鞋便朝外一路狂奔,半道险些崴到脚,索性脱了鞋,一边重重地按着电梯的按钮。 电梯很快升上来,她眼前还一阵阵发黑,大脑里一片空白。 直到电梯里的人有些惊慌看着她,战战兢兢地叫了声“雁总”,她才稍稍恢复一些理智,掏出手机叫助理立刻去准备车。 放下手机的时候,她手颤抖得几乎抓不住手机。 周围人说了些什么,她一句话都没听见,脑海里反复循环的只有警察的那一句话—— 覃向曦跳楼自杀,不治身亡。 她比任何时候都期望着自己正身处梦境之中,却还是本能地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过去。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迟了一步。 高楼下面只剩一片血污,周围拉起的警戒线还未撤销,地上一片血污正在清理之中,两边围满了人在看热闹。 有人摇头说可惜,有人皱着眉说晦气,还有穿着工作服挂着工作牌的员工低声抱怨他们无冤无仇的,怎么非要从他们楼上跳下来…… 披着不合身的外套坐在路边的年轻姑娘捧着杯子瑟瑟发抖,旁边的女警正低声安慰她,一边委婉地询问她情况。 这个姑娘便是目击证人,她与覃向曦素不相识,是刚进入这座大楼里某家公司的实习生,一大早来为公司会议做准备,却没成想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不远处“咚”的一声响,有人坠落下来。 坠楼者当场死亡,死状惨烈,年轻姑娘近距离直面这一切,鲜血几乎溅到脸上,被吓得够呛。 万幸是她走快了几步,没叫坠楼者正巧砸到她脑袋上。 警察第一时间赶到,在顶楼发现了坠楼者的随身物品,包里放着个人证件,加上各处监控正常运作,显示这名叫做覃向曦的年轻女子神情恍惚地在周边徘徊了一阵之后,自己走上公司顶层,放下包,脱下鞋,然后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不必医生特意再做检查,她那一身浓烈的酒味也没能被浓郁的血腥气遮掩干净。 根据警方档案里的记录显示,覃向曦的父母不久之前因破产自杀,亲戚不怎么来往,只剩下离婚不久的前夫江雪阳一家还健在。 于是警方理所当然地先一步通知了江家。 江雪阳虽然已经跟覃向曦一刀两断,但在生死面前,也还是放下曾经的爱恨纠葛,和母亲一起来认了尸。 等雁归秋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她连覃向曦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认过尸、确定案件性质之后,江家第一时间决定将她的尸体火化下葬。 雁归秋只来得及参加一下那场由江家主持的简陋葬礼。 原本那场葬礼她也未必能参加。 覃向曦跟江雪阳离婚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会儿帮着办葬礼也是念着旧情,说起来也算是仁至义尽。 至于葬礼如何简陋,自然也没人会指责什么。 真正会为了覃向曦的死而伤心流泪的,屈指可数。 其中一个就是雁归秋。 她与覃向曦关系不错,也算是众所周知的事。 然而朋友关系再亲密又如何?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早已闹掰离婚的前任。 更何况雁归秋与覃向曦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份上。 至少站在主持葬礼的中心位置上,绝对是名不正言不顺。 江家人反倒担忧她发疯,在葬礼上闹事给他们难堪,甚至一度考虑过将她拦在葬礼大门外。 最后是江雪鹤做主,仍然请雁归秋到场。 雁归秋十年如一日地单恋着覃向曦,这点很多人都是清楚的。 然而十数年的执着没能得来回应,要是连最后的葬礼都没办法参加,未免也太可怜了。 在死亡的面前,再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人也学会了让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除了在覃向曦的遗照前面停留得有些久以外,雁归秋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这位冷酷异常的雁总仅仅只是像丢了魂似的,神情恍惚,但大体上还是展现了自己的风度和教养,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失礼的事。 站到江雪鹤面前的时候也一样。 周围人都屏住了呼吸,担忧这对前“情敌”之间爆发出什么争端来,然而雁归秋定定地看了江雪鹤片刻,最后却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nongnong的疲惫,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身上,叫她喘不过气来。 但同样很明显的是,她对江雪鹤并不带任何敌意。 连江雪鹤都觉得有些诧异。 雁归秋理所当然地留到了葬礼的最后,没有车来接她,江雪阳与江夫人对她和江雪鹤都避之不及,早早离开,剩下江雪鹤转着车钥匙,多问了雁归秋一句。 “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雁归秋安静地看她一眼,慢慢地点头,像是没剩下多少力气。 江雪鹤反倒一愣,停顿片刻,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将车开出来,就看到雁归秋等在路口。 车停下来,雁归秋便自觉地拉开后面的车门,坐上后座。 这是她们少有的直面且单独的相处。 雁家和江家从事的领域并没有多少重合,平时来往也不在同一个圈子里,要不是因为覃向曦这个联系在,她们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了几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