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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他其貌不扬 第46节

    姐俩的悄悄话直说到后半夜,施玉瑶实在遭不住,回自己院子睡去了。

    施乔儿还没等到沈清河,正准备差人去打听,抬头一看,便见沈清河被众多小厮簇拥着回来了,步伐摇摇晃晃,一看便知被灌了不少黄汤。

    身旁还跟着同样摇摇晃晃的老丈人,都快醉成一摊烂泥了,非得亲自送女婿回来睡觉,张嘴闭嘴便是:“得此良婿,我施虎这辈子算是值了……值大发了……”

    云姨娘白天被闺女气,晚上被老头子气,偏偏还得搀住不松,省得人摔倒,只好嘴上耍威风,照着一顿数落:“你就不嫌丢人吧你就!等你醒来有你臊的!”

    施虎扬声反驳:“我臊什么?我才不会臊呢!我家小婿厉害啊,下午时你是没见着,老三都抬着礼去齐王府了!他那哪是冲小无忧去的啊,他就是冲我们小沈去的!啧啧啧,我跟你说,这真的了不得了,他老三那是谁啊,那是最有可能……”

    云姨娘伸手一把将老头子的嘴捂住,气急败坏道:“喝两口猴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就送到这吧,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

    有这么个不省心的老的,云水烟再看那不省心的小的也就没那么气了,抬眼瞥了眼沈清河,又瞪着檐下干看着的闺女道:“愣着干嘛呢!扶你男人进去!”

    施乔儿反应过来,连忙跑去搀人。

    沈清河阵仗不小,但其实没醉那么狠,被施乔儿扶着往房中去时,还知道随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待到了屋内,将房门关上,一言不合将人抵在门上,握着掌中纤细后颈深吻许久。

    施乔儿感觉今晚的沈清河有点发狠,待好不容易分开,舌根都发麻。

    “你怎么了?”她微微粗喘着,摸着那张渲满醉意的清俊容颜道。

    沈清河将她紧搂怀中,尚在湿润的双唇去吻她脖颈,吐息间喷着热气与酒气,低声道:“想你,越与不想理的人打交道,越是想你。”

    施乔儿心一软,好声说:“不怕,咱们已经回了家了,今日只是碰巧凑上齐王府的百日宴,往后再不必到这种场合了,你还是回去教你的书,整日面对孩子,做你想做的事便好。”

    沈清河哼哼着答应下来,吻从她的脖颈落到锁骨,又往下流连,颇有些委屈道:“娘子,难受。”

    施乔儿更加心疼了,轻轻摸着他的肩膀道:“心里难受?”

    “不是……”

    “那是哪里?”

    半盏茶的功夫后,施乔儿知道他是哪难受了。

    这教书的真是一天比一天不正经。

    不过,喝醉酒后的沈先生,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施乔儿趁着他醉,就想欺负欺负他,一边问他喜不喜欢自己,一边说自己不是他娘子,他上错床了,他娘子嫌他不老实,不要他了。

    把沈清河差点吓哭。

    真哭,眼圈都红了。

    但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是自己娘子,便再不肯对施乔儿心慈手软了。

    前后两个时辰,施乔儿咬着被子差点断气。

    “以后还吓我么?”沈清河声音温柔,隐隐带着些哽咽,但抓在施乔儿纤腰上的手无一刻放松,反而越来越紧。

    施乔儿双手软绵绵垂出帐外,听着外面檐上露珠接连砸在地上的声音,齿关松开咬了一夜的被角,有气无力道:“不……不吓了……不……不敢了……”

    这才放她一条生路。

    天色熹微,已达鸡鸣时分。

    沈清河不顾黏腻,硬将施乔儿锁在怀中,手臂紧紧缠着她,唇齿间如是呓语般的祈求:“别离开我,乔儿。”

    施乔儿又恨他又爱他,分明气他不知节制,偏在这时再次忍不住心软,抬脸轻轻亲了下他嘴角,温柔道:“不离开你,赶快睡觉。”

    沈清河的脸埋在她颈中蹭了蹭,缠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紧,过了片刻,做梦似的,小声呢喃一句:“快开始了……”

    施乔儿下意识反问:“什么快开始了?”

    沈清河没再回答她,唯有呼吸均匀绵长,显然睡熟过去。

    施乔儿上下眼皮早就撕不开了,这时候也没了刨根问底的求知精神,眼睛一合,当即入了梦乡。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应是早上起来同家里人敬过茶,然后便回他们自己的家中去的。

    经这一夜,很自然而然的,回家时间变成了下午时分。

    施乔儿腰酸腿酸,下马车都是由沈清河抱着下去的,看得周遭小丫鬟掩唇憋笑,脸颊一红红一片。

    刚回到家,夫妻俩要忙的不少,单是沈清河补上这几个月耽搁下的典籍撰写,便足够他不眠不休好些日子。

    施乔儿觉得相公这一趟东南之行消瘦不少,将家中内外打理一遍,便到厨房研究起了菜谱,不再是几样点心果子做做了事,而是当真摸起了油盐酱醋,正儿八经要大展身手。

    四喜看得目瞪口呆,舌头打着结道:“姑娘当真是要学着如何做饭了?过往在家时,云姨娘天天数落也不见您何时上心过,怎么现在就……”

    施乔儿正学着辨认酱油与醋,皱着眉嗅了口黑漆漆的酱油,立马咳嗽着道:“我心疼我男人啊,自然想让他吃好穿好。家里虽不缺烧饭的,但我总觉得那些菜做得时好时不好的,我一下子就能吃出里面的高低来。过去我就想了,若是我学会了做饭,亲手烧出来的菜,恐怕不见得就比那些酒楼大厨要差,所以我就是要学,我要把他的舌头养叼起来,让他以后离了我啊,连饭都吃不下。”

    正在得意,厨房门口便传来句:“我现在离了你,也是连饭都吃不下。”

    四喜憋笑福身,把厨房留给这两口子了。

    沈清河缓步入内,靠近施乔儿时很自然地搂住了她,噙笑问道:“是觉得做茶不好玩了,还是觉得下棋没意思了,怎么想来这油烟之地了?”

    施乔儿靠在沈清河怀里,伸手揪着他的脸,笑盈盈道:“因为我要把你喂胖!你现在太瘦了,你看你这小腰,都快比我细了。”

    倒是挺有劲儿。

    沈清河听完,煞有其事地点头:“娘子的宏图大志,为夫甚是欣赏,必当鼎力支持之。但厨房菜刀无眼,你若稍有不慎割伤了手,如何是好?”

    施乔儿勾住沈清河脖子软软撒娇:“手割伤了就让它慢慢长好嘛,邀月也不是天生就是高手啊,她肯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才有现在这一步的,和她比,我这点小磕小碰算什么呢?什么都算不上呀。”

    沈清河被小娘子三两句哄软了心肠,再开口全是附和,看着怀中的粉面娇容,没忍住亲了下道:“三娘好像很喜欢邀月。”

    施乔儿一本正经点头:“我觉得她好厉害啊,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女孩子还可以是那个样子的,不必穿裙子,也不必善解人意,不必抹胭脂擦头油,皮肤不白也可以很好看,咳咳……虽然她一开始目中无人确实挺让我讨厌的,但是,她真的很独特啊,我觉得我再遇不到第二个如她这般的女子了。”

    沈清河稍稍皱眉,噙笑道:“啧,好厉害的夸赞,你都没有这样夸过我呢。”

    施乔儿笑起来:“怎么,你醋啦?正好,你快告诉我醋和酱油的区别到底在哪,我总分不清楚。”

    沈清河扬起眉梢,故意逗她:“醋闻起来是酸的啊,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酸味?”

    施乔儿踮脚在他颈间闻了闻,脆声笑道:“不酸,相公香香的。”

    说完,还亲了一小口。

    沈清河人直接化没了。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很多时候,不能怪他禽兽。

    等厨房门都关上了,施乔儿才想起来问:“对了,你来这是做什么的?你现在不应该在书房吗?”

    怎么感觉有点大事不太妙了。

    沈清河不急不缓,捡了块干净的墙:“夜晚五皇子可能会到我们家吃酒,我来厨房,是想交待备些好菜,好到时用以待客。”

    当然,这是一开始的打算。

    想到平日里此处人来人往的,施乔儿更加感到羞耻紧张,倾在墙上时身体都不由得紧绷出汗。

    “沈清河,禽兽。”她咬唇恨恨道。

    “才知道啊?”沈清河轻嗤一声,将覆在她颈后的发拨到一边,露出香软如玉的白嫩颈项,低头吻了下去。

    “再抬高些。”

    作者有话说:

    好喜欢甜文,想写一辈子甜文(点烟)

    第47章 暗涌

    傍晚, 五皇子登门,还带来了神情很嫌弃步伐却很诚实的邀月。

    临近夏日,天气越发炎热, 施乔儿干脆让人在小亭中多挂了几盏明灯,饭菜就布置在亭子中, 既靠水消暑,也能仰头赏月。

    沈清河到哪都改不了种竹子的习惯, 园子里头, 修竹错落花丛之间, 风吹时挺拔的身姿未曾压低一瞬,唯被带走清香几许, 送至亭中,沁人心脾。

    施乔儿吃了没几口, 便兴高采烈拉邀月去别处玩了, 亭子里头只剩下了沈清河和老五。

    近处无人, 朱昭装结巴的那套干脆就不用了,对着沈清河低声道:“先生若嫌六部琐碎, 内阁也是使得的。”

    沈清河:“不去。”

    朱昭:“那……御史台?”

    沈清河:“不去。”

    朱昭:“再不济,大理寺督察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忙了点,累了点。”

    沈清河:“不去。”

    朱昭彻底无话了。

    哭丧着脸寻思半天, 终是一叹气道:“封赏官职您一概不要, 可您毕竟是立了大功的,总要给朝廷一个表现的机会吧,不然传出去也不好不是?”

    沈清河神情温和, 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道:“我想要的, 一开始时便已经告诉殿下了。”

    朱昭回想片刻,展颜一笑道:“先生放心,我说过的话,决不食言。”

    其实早在朱昭亲临学堂请沈清河出山,沈清河就已经明确告诉了他,无论他是否愿意铸新币,请他出山的决心有多重,只要他用上了他沈清河一回,便此生不得对施家上下动起一丝歪心,否则天地皆诛。

    沈清河是个好脾气的,但擅长把丑话说在前面,朱昭能一口应下,一开始他也未曾料到。

    “东南一行,我与先生也算同生共死,今日便将真心话对先生,全部宣之于口。”

    朱昭饮了口酒,深叹一口气道:“我这些年,在宗人府装傻充愣,侥幸得下来一条命,我初时当真是怨,我怨满朝文武,怨那些大臣,我恨极了他们,恨他们为什么在过去对我的兄长母后百般讨好奉承,但等我们到了危难之际,竟无一人敢现身哪怕上谏一句良言。我觉得人这个东西,太没意思了,我那时也想过,想着有朝一日等我出去,我一定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说到后面,朱昭忍不住嗤笑一声,似乎是对自己过去的天真想法感到无奈。

    他举起了手,对沈清河比划着:“刚入宗人府那年,我十六,现在我二十六了。先生,我……看开太多东西了,我觉得我不是不想恨,我是觉得没必要了,人这一生,太过短暂,抓住一样,便要失去另一样,我已经失去十年时光,若仍执意对过去耿耿于怀,又该如何去谋取我的日后?得不偿失啊。况且,他们在当时的境况里,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自保罢了,若敢求情,呵,那一位的秉性,我比谁都清楚……”

    “可唯有一件!唯有一件!”朱昭的语气倏然激动起来,强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道,“我从头到尾都不愿信,我大哥他!”

    只听一声脆响,沈清河与他碰了下杯,温声道:“殿下,我敬你。”

    朱昭恍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

    亭中四方通透,是赏月喝酒的好去处,也是受人监视的好去处。

    施乔儿前儿不久在池塘中洒了小鱼苗,这会领着猫带着人正在池边撒鱼食,小嘴喋喋不休道:“以后你若有空,尽管来找我玩,我相公近些日子便要回学堂教书去了,我白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同你聊聊天……哎邀月你有没有在听我同你说话?”

    邀月连忙转回头,目光从屋脊后收回:“在听。”

    施乔儿翻了个白眼:“在听就怪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感觉这会子有点发凉,我回屋披件衣服,你帮我喂一小会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