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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不早了,收拾收拾洗漱,就抱着两个女儿在房里用稻草席子临时铺的睡铺上睡。

    两个女儿挨着自己,睡铺没有席梦思舒服,却比任何舒服的大床睡得都安心。

    前世她长安长宁都去世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如今抱着两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就像是抱着一段失而复得的人生。

    第二天,沈欢喜睡到日上三竿,用长安长宁昨天挖的野菜做了芥菜饺子,和两个女儿吃的饱饱的,才提着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去小溪边,仔仔细细洗干净,才拿回院子里晾。

    娘家小院子在小山坡的中间,视野还算广阔,能看到田间地头忙活的农人,能看到担着洗好的衣服从小河边回来的妇人,也能看到一大早去赶集刚回村的村民。

    沈欢喜家正下方的打谷场上,村里的男人们在打高粱,女人们挑出长得好的高粱杆编扫帚,不好的高粱杆堆在打谷场旁边,已经堆成了几座小山。

    村里的的孩子正在堆成小山的高粱杆上打滚。

    不知道是被高粱杆儿挠痒了,还是太闹腾热了,孩子们的小脸儿都红扑扑的,身上钻了不少草屑,然而也阻止不了他们继续打闹。

    陈三叔看到孩子们闹腾得厉害,冲着着他们喊。

    往边上靠着点,别打到你们了。

    孩子们喊了几声知道了陈三叔,又笑着闹着钻回了高粱杆堆里。

    这是这个年代,农村孩子为数不多的,却很让人喜欢的娱乐。

    长安长宁看到同龄孩子们打闹,一点都没动心,围在沈欢喜旁边,想帮沈欢喜的忙,发现自己够不着晾衣杆,才被沈欢喜叫到别处玩去。

    沈欢喜刚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好,就见长宁抓着一小束野菊花,蹦蹦跳跳往自己这边跑。

    野菊花只有七八朵,长宁束得很好看,还用不多不少刚刚好的几片绿叶点缀,小小一束花,竟有说不上的艺术美感。

    mama,花花送给mama!小女孩儿把那一束黄色的野菊花的举起来。

    沈欢喜一弯腰,她就把一束花插在了沈欢喜胸前的口袋里 。

    沈欢喜今天穿的是一件灰色的的确良长袖衬衣,样子老土死板,插上这束花,竟多了几分清新灵动。

    长宁可真会帮mama打扮,真好看。沈欢喜笑道。

    长宁被夸了,一脸的神气,一旁的长安开了口。

    mama,长宁说现在是秋天,只有菊花,等到了春天,花多了,她要摘更多漂亮的花回来给打扮mama。

    嗯嗯!长宁点点头。

    长宁以后还要设计衣服,把mama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村长爷爷家的小花jiejie说,设计衣服的叫服装设计师,如果长宁成了设计师,就天天给mama做衣服。

    那我可等着长宁给mama设计衣服哦。沈欢喜摸摸长宁的头,又看向长安。

    那长安呢,长安想做什么?

    mama喜欢花,可是一下雪就没有花了,长安想种出雪地也能开的花,还想种出雪地里也能长的菜。

    说起自己想做的事,两个女孩儿神采飞扬。

    沈欢喜眼圈有些红,前世她对两个女儿疏于关心,重生回来,才第一次知道她们想做什么。

    一阵伴沙尘的大风突然吹来,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把三四米外的视线都遮住了。

    桃林镇地处北方,常年被沙尘影响。

    风沙总是来得毫无预兆,村里人赶忙跑回家怕晾在外头的衣服、苞米、豆子往家里搬。

    沈欢喜却不管刚刚晾在晾衣杆上还滴着水的衣服,抱着两个女儿就往屋里跑,紧紧把门给关上。

    前世她的两个女儿后来都得了肺病,就是长期生活在沙尘环境中造成的。

    说到底还是她对不起长安长宁。

    前世太糊涂了,总想着多挣钱,明天就回来陪孩子,明日复明日,她只顾着没日没夜地工作,根本不知道女儿早早就因为沙尘患了病。

    前世会疾病缠身,沦为社会的底层颠沛一生,还早早就去世的的长安长宁,如今还鲜活的在她怀里,喊她mama。

    她们还健健康康的,她们还没有心理创伤,她们还是小小的梦想家,一个想做服装设计师,一个想在冰天雪地里种出蔬菜,种出鲜花

    这一阵的风沙并没有吹很久,风停了,沈欢喜重新打开灶房的门,晾在外面的衣服上都蒙上了一层土,刚才和他们一样躲回了家里的村里人也走了出来,抱怨这阵大风。

    一个膀大腰圆灰头土脸的妇人从山下往这边走,想来也是受了刚才那阵风沙的影响。

    走近了,沈欢喜才发现是隔壁村的周媒婆。

    沈欢喜四处环顾了下,除了长安长宁,这边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心道周媒婆该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她还在疑惑,就见周媒婆笑吟吟地站在了她跟前。

    欢喜,我见过你的,记得我吧?杏林村的周媒婆,你的好姻缘来咯。

    沈欢喜皱了皱眉。

    刚送走一个刘媒婆,又来一个周媒婆。

    周媒婆,我不嫁。

    周媒婆依旧笑吟吟的。

    欢喜,你先别着急拒绝我,好歹先知道对方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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