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小娼娘被逮

    【二十】

    月光正照在宴厅中央，陆霆举杯邀请众人。

    血族开始欢呼，不明所以的“食物”们也都跟着自己的血族举杯，脸上是笑容，眼中是迷茫。

    你看着一起举杯的陆沉，在热烈的欢场中，他冷漠的眼神格格不入却也没人能够注意，因为此刻——露天的大厅正在暗淡，血红色的光缓慢地将月亮笼罩。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竟然是小瑾，你惊讶又激动。

    “你怎么也在啊？”

    小瑾一反常态的维持着“侍女”身份，“太忙了，我被喊来帮忙的。”她直视你的眼睛，“小姐，‘用餐’时间要到了，我带您去找陆先生。”

    “陆沉不回来这个房间了吗？”你知道“用餐”这项仪式，只是没想到陆沉会要你参加，懵懂地问拉着自己手的小瑾，她点头，含糊地说了什么，你没听清。

    房门关闭的瞬间，看台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

    叮——

    专属于血月开宴的角铃被陆霆敲响，宴厅一片寂静，血红色的月光诡异无比，无数双血红的眼睛闪烁在其中，随着一只酒杯破碎四溅，今夜的“用餐”正式开始。

    你扭头，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处看，仅有的缥缈红光在门缝闭合之际渐渐消散。

    原来猩红的月光是墨色夜晚中唯一的光源，而现在，你眼前是虚无的黑暗，耳边只有和小瑾的脚步声。

    你看不到圆厅中相拥相吻的种族无比贴近，看不到他们一方把一方占有，一方被一方蚕食，不受控制地沉沦于欲望而纠扯缠绵在血红色的温柔乡中。

    也没有看到陆沉无视以上的种种，直径向着你在的房间走去。

    他的人类女孩在等他呢，他想。

    昏暗中不止一人离开宴厅。

    陆霆，他目送自己的好侄子离开，心想那个人类当真是有本事，将他从来不曾付出过真心的侄子迷得团团转，真是一个好礼物，可惜，不是他自己的人。

    “真是抱歉了，我的好侄子。”

    陆霆朝着陆沉的背影举杯。

    也没关系，自己毕竟煞费苦心从牧场中挑选了一批十分诱人的食物作为补偿送给陆沉了。

    被抢走心爱的玩具，已经有很多次了吧，想必自己的好侄儿也已经习惯了。

    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陆霆看着眼前糜乱的光景，眼中是近乎癫狂的兴奋。

    无论再怎么掩盖、粉饰，血族永远都会渴望鲜血，那鲜红的液体能使得自身变得强大，变成真正的神！

    现在，只有他陆霆拥有人类，在这座大陆，他会唯一的神……

    *

    你趴在阴暗潮湿的地面。

    想要翻身躺平，但身体不受控制，像是鬼压床，可能是什么药物或者魔法所致，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让你分不清此刻是否还是血夜，记忆模糊之前，是小瑾冷着脸对你出手，你想不通那个可爱的小瑾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的模样。

    也不是想不通，只是很难接受小瑾是内鬼，原来就算是兽族，也可以是血族的内鬼，你还以为陆霆是那种唯血统主义，就连内鬼也要用血族，但其实想想也只是内鬼而已，是兽族反而更好用，谁都不会过多在意，这就是心理陷阱！

    就连陆沉都没能注意到的心理陷阱，你没能发现也不丢人，虽然最后才反应过来的逃跑是失败的，但你已经尽力了，不知道陆沉能不能在角落找到那个你原本想送给小瑾的发饰。

    真可惜，你本来还想亲手给小瑾的，偷偷想象了很久小瑾惊讶又惊喜的表情来着……但现在想起来的小瑾，是对自己动手的时候，那张冷酷淡漠的脸。

    一个小姑娘，脸上的表情竟然可以那么无情，很难想象她之前都经历了什么，为了生存必须要抛弃情感的世界无论如何都是残酷的。

    你发觉自己的内心无法恨她，当了二十多年“好人”，面对这种事情的下意识竟然是可怜她，未尝不是一种21世纪人的盲目高傲，毕竟她还能活下去，而你从始至终，性命都不在自己手中。

    被驯化的小兽或许还有反咬主人一口的机会，被摆布棋子，才是真的悲哀。

    小臂压在身下隐隐发麻之际，你听到了脚步声。

    沉重铁门被推开，手提灯刺眼的光照得你满眼酸涩，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来的必定是陆霆的人。

    有人在你颈间注射了什么，药物流经的瞬间，全身麻痹的感觉消失。随即而来的，是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掐住，而后挤压收紧的感觉，心脏本能地想要冲破禁锢而剧烈地搏动，这导致你一时间无法正常吸入空气，开始剧烈地咳嗽，眼前发着白光，你痛苦地皱着眉，从未有哪一刻，身体能够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存在……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你蜷缩在地面，缓慢地、小口地摄取空气，心脏比起刚才的存在感已经降低了不少，仍旧剧烈跳动，此刻你手脚冰凉，冷汗起了一层又一层，指尖一丝力气都没有。

    眼皮被人扒开检查，强光之外是一张你熟悉的面孔——周严。

    他甚至都不演你了？完了，感觉陆沉那边可能也出了状况，他救不了你了，你哭死。

    “身体与血族的分泌液相斥反应过大，直接作为‘食物’可能会造成……‘食物’本体无法长久存活。”

    是周严的声音，你疲倦地闭上双眼。

    “那就尽快让她适应。”

    脚步声散去，只剩你和周严处在同一空间，好像每次和周严独处的情况都很诡异，你脑袋发懵地想着。

    眼下你一点力气都没有，心脏虽不再难受，但脑中全是刚才陆霆说的话，想到自己还要被注射“分泌液”，你无法避免地感到恐惧。

    房间里寂静无比，你十分警惕，一点声音就让你耸起肩膀。

    就像是无助但又企图吓退捕猎者的小动物。

    这样想着，周严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

    一丝暖香拂来，是周严将他的外套轻轻披盖在了你的身上，温暖让你的精神得到了些许舒缓，凌冽的气味你说不上来，但莫名让人了安心不少。

    直到铁门关闭，周严都没有说什么，想象中的第二次注射也没有到来，裹紧外套，你不断眨眼，但泪珠像是被扯断的水晶项链般，一颗一颗涌出滴落。

    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昏睡期间是被囚禁了几日，你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有谁能够救你，更无法奢求有谁会救你，黑暗将你包裹得彻底，只差将空气隔绝，让你窒息在绝望中。

    大脑断断续续地工作让你无法做出理性的思考，最终昏昏沉沉在疲惫中睡去。

    铁门前，周严静静听着房中你细微啜泣的声音逐渐变成平缓的呼吸才背身离开，他给你的衣服上沾了一些能够让人适当放松的香料。

    你弱小、虚弱、颤抖的样子全然烙在周严脑中，周严很清楚，你害怕他、不信任他。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你和陆沉在一起时的状态，其实那时的你也称不上有多放松，但相比起现在，还是那样更好些。

    *

    你被陆霆囚禁的第叁天，萧逸那边发来消息，“牧场”的位置确认，但你的位置很难寻找，他尽可能的接近还是没能进入。

    萧逸此前离开是因为陆沉顺着线索发现了陆霆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牧场”，陆霆将血液适配的种族圈禁用于自己使用，陆家长老为何许久不出现？族中陆霆的支持者为何不断增多？皆是因为他牧场生产酿造的红酒。

    这种事情陆沉无法出手去查，夏鸣星在反叛军待命，能委托的人只有萧逸。

    为了尽快救出你，陆沉的计划必须要做出适当的调整。

    让周严回到陆霆麾下，是陆沉做出的首要决定。

    借着陆霆送的新礼物，陆沉顺势开演，周严离开之时，陆沉的人设还是玩具又被抢走后闹脾气故意刁难新玩具，连带着叔叔送给自己的手下也一起嫌恶的纨绔。

    这样的角色陆沉演得很熟练，周严配合得也很好，毕竟两人演了很多年的陌生人，默契早已形成。

    成功见到你不能说明计划顺利，周严在陆霆身边潜伏多年，知道此人猜忌心重，他不能冒险对你做过多的事情，必须要伪装陆霆得意的刽子手，才不至于将你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从前为了任务能够轻易作出的事情，在这一次迟疑了，小姐看到自己的时候应该很难过吧。

    想到此处，周严愣了一下。他身边的手下狗腿的询问下次注射的时间，周严看了一眼怀表，留下一句“不急”便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