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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小姐已经长大了,因为备受宠爱,不可避免地娇纵了许多,但她的心还是和从前一样柔软。 她注视我的儿子,那种眼神我并不陌生——充满怜惜、珍视、宠爱,和欣赏。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从前的自己,那时候的我和小惠一样,有些自卑、躲闪、不知如何应对,又难以抑制地感到喜悦。 像是偷窃了属于别人的礼物那样,小惠低着头,小小的手却下意识扯紧了她的袖子。 我跟在她的身边,却因为不够可怜,已经失去了被她这样注视的机会。 我的儿子比我好得多,也许是没有在禅院家长大的缘故,他并不明白抱着他的整天撒娇的人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天上的月亮,因此也没有因为地位的巨大悬殊而感到畏手畏脚。 他很快就适应了过来,璀璨的碧色眼睛里满是被宠爱过后的自信,无论做什么都比我好得多。 比我会哄她开心,会吸引她的目光,博取她的关爱,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小惠做这些的时候,甚至是无意识的。 于是不可避免的,他闯进了属于别人的领地,六眼神子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任何人,但是唯独对惠,他抱着十足的敌意。 即使惠才三岁。 神子不在乎友情、亲情、或者爱情,又或者说,在所有的类别里面,他都要是大小姐的第一。 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偶尔被她看上两眼,就像干旱的土地突然降下了雨,只是几个目光就足够了,我可以回味很久。 在这个满地垃圾的世界,大小姐弯着腰,一点一点把垃圾捧起来,纳入她的怀抱,然后再继续往前走。 她的脊背开始被重量压弯,开始不堪重负、开始摇摇欲坠。 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能跟在她的身后,听她的安排,做一些无用的事。 总有一天我的大小姐会碎掉的,照耀着这个世界的太阳,总有一天会被我们这群老鼠扯下来,我以为大小姐会认清楚世界的本质,然后把她的光芒收起来,蜷缩起来,只照耀她自己。 但是大小姐…… 她燃烧了自己,烈阳的灰烬化作灿光,照亮了这个世界,也灼烧着我的心。 锅里的油溅到我的身上,我低头,看着那两个焦黑的蛋。 我的大小姐,她将自己点燃的那一刻,到底有多痛? 我把手指探进热油里面,对于天与咒缚而言,这一点灼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甚尔。” 小惠踩在椅子上把火关掉:“你为什么在哭?” [葬礼·弟弟和空棺材] 椿的家人是连夜赶来的,禅院直毘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过来以后,看着她的棺木,久久不言,然后走到夜蛾的老师的身边,向他询问细节。 椿的母亲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一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即使眼中满是泪水,也先同夏油杰说道:“辛苦你了。” 她的语气柔和,带着一些哀伤,跟所有京都人一样,提要求习惯用委婉迂回的方式:“小女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真是抱歉,接下来的事宜就不麻烦你了……” “这不可能!!” 禅院直哉冲过来扯着夏油杰的领子,先是揍了他一拳,然后又看向旁边的五条悟:“混蛋,畜生,废物,骗子,这不可能!”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禅院安奈背过身痛哭。 她也不愿意相信,她的女儿,才将将十五岁,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她才刚刚开始缝制她的嫁衣…… 可是谁又敢伪造她的死亡? 所有咒灵都消失了,天底下除了她可怜的女儿,谁能会做出这样的事,谁又能做到这样的事? 早在她的女儿回来的那一天,躲在暗处,用满是不舍、满是依赖的目光,流着眼泪在暗处看她的那一天,禅院安奈就已经有了一些预感。 天底下最苦的是英雄,然后便是英雄的父母。 “我不相信!”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把我的jiejie还给我,你们把我的jiejie还给我!” “直哉!” 禅院安奈用手帕把眼泪擦干净,紧紧握拳,手指陷进rou里:“不要吵到你jiejie。” 禅院直哉像是被这一句话定住了,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每一个人。 禅院安奈被这样的小儿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丈夫。 禅院直毘人走过来,身形有些佝偻,面色颓丧苍老,先是看向夏油杰:“辛苦你了。” 然后,他看向禅院直哉,问道:“你想你jiejie连走的时候都在为你cao心吗,不得安宁吗?” 禅院直哉捂住脸,躲进角落里哭,禅院椿的家人一来,接下来的葬礼就该由他们cao办了。 伏黑甚尔是最后到的,他没有穿黑色正装,两个小孩满脸茫然地走进灵堂,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伏黑甚尔把他们带过来,就走到了一边贴着墙坐下,一副已经耗光力气的样子。 伏黑惠看着熟悉的大人们聚在一处,又看见了大大的黑色棺材,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到场了,除了jiejie。 “伏黑哥哥。”悠仁比他小,认识的人也不多,下意识抓紧他的手,满脸紧张地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伏黑惠看向夏油杰,后者接收到他的目光,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把他们牵到了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