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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气爽,鸟声啾啾,环境极雅致,顾玫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在宫里待了这些日子,与宫外完全断绝了来往,也不知道铺子里的生意现下如何了? 若有机会一定得出宫一趟,瞧一瞧自己的铺子。旁的都是虚的,只有银钱最实在。 玫丫头想什么呐,怎么心不在焉的?太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玫一愣,随即便打起了哈哈:臣妇在思索午饭用什么呐!太后性子直爽,最喜欢小辈直来直去说话。 顾玫话音一落,太后便笑了起来,伸手在顾玫额头上点了一下,说道:你这个贪吃猴儿。 说完倒真的开始认真思索午饭用什么,宫里的膳食花样子多,但吃来吃去也难免腻歪,太后看向一侧的周太妃,问道:周meimei,你有没有想吃的饭食? 周太妃看了一眼园内姹紫嫣红的菊花,说道:秋日独菊花盛开,不若开一桌菊花宴尝鲜? 太后眼睛一亮,显见是极赞成周太妃的,她道:周meimei果真好心思,那咱们就开一桌菊花宴,不过这菊花不同于俗物,不可假手于人。今日咱们三个便亲自下厨,做一桌席面出来,如何? 太后发了话,旁人自没有不从的道理,周太妃和顾玫赶忙应下。时值晚秋,宫内大部分菊花已显老态,唯有青峰山上的初初绽开,适宜食用。 青峰山高陡,顾玫便主动请缨到山上采菊,太后笑盈盈应下,携着周太妃回宫,只等着大显身手。 顾玫带着燕归爬到开满菊花的山地上,此地向阳,菊花开的甚好,朵大如碗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香气,沁人心脾。 顾玫挑挑拣拣,采了一些柔嫩的花朵放到竹篮中,待要下山时,也不知踩到了个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径直从山地跌落下去。 顾玫此处所在的地方比较平缓,再往下降三米,便乍然陡峭起来,山石嶙峋,荆棘遍布,极危险。燕归大骇,扯着喉咙叫人,两股战战,跌坐在地。 侍卫应声而来,顺着痕迹寻人。 顾玫被山石和荆棘刺得疼痛难忍,身子不由蜷缩成一团。她拼尽全力去攀山间的树木,由于落势太快,总也攀不住。 山势越来越陡,若再滚落,便会从悬崖跌落而下。顾玫深吸一口气,猛地抓住身旁的荆棘,那荆棘有手腕粗细,表面长满了木刺,顾玫硬生生抓住木刺,娇嫩的柔荑被划了个鲜血淋漓。 侍卫寻见顾玫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脸色苍白的镇国公夫人,大半个身子悬在悬崖之上,她紧闭双目,颦着眉头,双手紧紧抓着荆棘,手中鲜血滴落而下,落在鹅黄色的衣衫上,泅成朵朵梅花。 白日里,一听到顾玫在青峰山跌落的消息,傅珩立马就奔到了流云阁,平时花容月貌的姑娘已然昏迷,她身上的衣衫被荆棘划的破烂不烂,有的地方甚至被划破,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 最让人心疼的就是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她的手多漂亮啊,指如削葱,滑若凝脂,现下却鲜血淋漓,扎满了木刺。 傅珩呼吸一窒,心中泛起巨大的疼痛,几欲呼吸不上来。十年以前,诸王相互联合,起兵造反,一路打到京都,兵临城下之时,他尚且稳坐军中,一丝慌乱也无。现下却战战兢兢,坐立难安,唯恐顾玫出现意外。 他再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心意,小心翼翼将顾玫抱起来,低头凝视怀中之人。他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却对身外之物毫无兴趣,唯一放在心间的只有她而已。 卢太医低着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他在宫中当差二十载有余,也听说过一些宫廷秘闻,可无论那一件事也比不得面前的情形让人心惊胆战。 圣上是被人交口称赞的千古明君,君子端方,完美无瑕,越完美的人越容不得身上出现污点。 秋风过耳,天气已十分凉爽,卢太医却出了满头汗,他怎得这样倒霉,偏偏就撞破了圣上最不堪的一面,叔父惦念侄媳,这样惊世骇俗的事被他发现,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流云阁。 卢太医害怕极了,任汗水从额角渗进眼睛里去,连擦汗的动作都不敢有。 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泠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冬季枯寂的树木,让人心神惧颤。 卢太医应声不跌,连滚带爬挪到拔步床边,伸手给她探脉,脉搏强劲有力,并无内伤。 卢太医暗舒一口气,颤声道:镇国公夫人、夫人并无内伤,应当是疼痛太甚,导致晕厥。 卢太医是太医院院正,医术高超,他说顾玫没有内伤,那她的性命定是无碍的。 傅珩赤红的眼眸这才恢复清明,他睇了卢太医一眼,沉声道:既无内伤,就赶紧给她处理外伤。 卢太医应了一声是,打开随身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镊子给顾玫拔木刺。 卢太医行医多年,拔木刺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傅珩一眨不眨地盯着怀中的小姑娘,卢太医每拔一根刺,小姑娘的眉头就会颦一下,小脸惨白,柔弱地紧。 他乜了卢太医一眼,平日里只觉得卢太医沉稳,如今怎么连木刺都拔不顺当。 把镊子拿过来。傅珩低声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