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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总,你去帮我妈洗洗水果吧,等会儿我们再聊。”

    傅璟应了声,立刻起身去了厨房。

    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了战战兢兢的温满桃和面色愈发阴沉如水的温万里。

    早知道刚才就不把傅璟支开了。

    温万里喝了口茶,鹰隼般冷冰冰的视线才慢悠悠落回女儿苍白的脸上:“说说吧,怎么回事。”

    温满桃咽了口口水。

    小手搭在膝盖上,吓得微微出了汗,将掌心的布料攥得发皱潮湿。

    这几天老爸根本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听她的解释。

    这会儿面对面对峙,温满桃只觉着更加窒息。

    好半晌,她才颤抖着开了口。

    “爸……”

    “对不起,我一开始没想瞒着你们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复杂到你出去和男人同居!”

    乓的一声,茶盏狠狠拍在桌上,茶水四溅,震得温满桃哆嗦着缩起了薄薄的肩颈。

    客厅距离厨房有段距离,秋荷一直拉着傅璟讲话,以至于傅璟丝毫不知小妻子正在接受审讯。

    温满桃害怕的闭了闭眼,眼角不由自主泛起泪花。

    她紧抿着唇,用力遏制住了哭腔,到底也只会说一句:“对不起……”

    温万里瞧见女儿这副可怜样子,也委实于心不忍。

    罪魁祸首不会是他的孩子。

    而是那个引诱她向家里撒谎出去同居的男人。

    或许就像秋荷说的那样,桃桃从小到大都太乖巧懂事,只顾着学习,导致对感情这件事缺失了极大的分辨能力。

    “好了。”

    再开口,温万里盛怒的声音降了不少火气,无奈瞪了她一眼。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温满桃低着头,小声回答:“一、一个多月。”

    气质刚正凛然的男人沉默须臾,冷笑了声,忽然抛出个怪异的问题——

    “为什么会在一起,你们在筹划什么。”

    温满桃眸光轻晃:“您看出来了。”

    由于父亲之前工作的特殊性,她从小就知道任何事情都逃不过父亲的眼睛,包括和傅璟这件事。

    她很快将傅璟失忆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大概。

    “董事长说这件事的酬劳是……”

    许是怕父亲责怪,温满桃声音愈发减弱。

    “两、两千万。”

    谁知话出口后,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温满桃以为他要训斥自己是个见钱眼开不顾体面的坏小孩。

    她心慌意乱抬起眼,想要和父亲道歉。

    谁知对上了温万里忧心深沉的目光,他似是叹息了一声问:“桃桃,你真的喜欢傅璟?”

    温满桃瞳仁一颤,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心慌。

    父亲小半生刚硬悍勇,温满桃想过无数个温万里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

    暴怒,责怪,训斥。

    甚至是失望。

    但唯独没想到他会问到这方面。

    她的心刹那间如同被人紧紧攥住,酸胀发疼。

    末了,温满桃妥协般低下头,自嘲般轻笑出声。

    “是,我喜欢他,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温万里面色波动,胸口起伏了几下。

    他家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能在A市经营店铺,送女儿去贵族高中并且支撑得起所有费用,怎么着也够女儿衣食无忧这一生。

    他就知道自己的孩子答应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一定是有情可原。

    “这些年,我和你mama只知道让你学习,从没关注过你的感情生活,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对任何人心动,谁知道早就心有所属了。”

    说出这个答案,温满桃心中反而轻快很多。

    她眼睫轻轻眨了眨,唇角不由自主提起个微笑:“是的。”

    “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面临这种情况,即便不为了报酬,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温万里眉心渐渐紧蹙,瞧女儿情根深种的样子,心又忍不住悬了起来。

    “可你就没想过,万一走不出来怎么办吗?”

    “情绪,是可以杀人的。”

    父亲语气沉重。

    “你日日夜夜扮演他的妻子,等他记忆恢复后,还会承认你们这段感情吗?到时你又是什么心情?”

    “我这些年,见过无数战友从战场上下来后,便再也走不出那个情绪,他们被永远困在了那里,变得疯魔。”

    “这世上有几个傅璟这样身世背景和样貌的男人?”

    温万里一顿,慢慢看向她。

    “你治好了傅璟,就不怕自己患上ptsd?”

    他这个女儿,生得娇小又乖巧。

    在班级里永远都是那个最不惹眼最温驯乖顺的那个学生。

    从小到大,也从未给父母惹过祸,仿佛听话得不行,会按照旁人的心意按部就班活一辈子。

    但这次,温万里听见女儿笑说:“我不后悔。”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是你教我的。”

    -

    厨房里。

    秋荷几乎没做任何事,未来女婿全部包场,做事干活很是利索,看来这阵子没少照顾桃桃。

    “小伙子,你的状况桃桃大概都和我说了。”

    秋荷嗓音温温柔柔。

    “缺失记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但最礼貌的也是最疏离冷淡的:“你现在能想起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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