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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巷陌悬日,一地金黄细洒在青石板路上,秋日里,石缝处一枝羸弱小花向阳而生。 “夫人呢?” 云霜正绑着袖子修剪枯败花叶,见世子进来,福礼答话:“夫人在房里歇息呢。” 太阳快落山了还没起身,怕不是身子不舒服,江逾明边走边算时日,以为她是小日子到了。 不想一进门,就见姜辞握着蒲扇,慵懒地躺在美人榻里,睡着了。 窗没关实,剪了一段昏阳进来,却恰恰落在姜辞的眼睫上,眼皮上一点红,也因碎阳染上朦胧。江逾明站在门口,以为那是落进春日的第一缕薄阳。 他曾经无数次想象,回家见到姜辞的场景,可今日一见,才发觉万念如空。 江逾明站了一会儿,去衣柜寻了件大氅,想给她盖上,可刚一动,姜辞便醒了。 她懒懒抬眼,像是刚做了一场好梦,语气软软的,带着一点鼻音:“江逾明?你回来了。” “无事便回来了。” 江逾明以为她还想睡个回笼觉,准备把人抱去榻上,谁知他刚坐下,姜辞便靠了过来,脸蹭上他的手背。 她闭着眼问:“为何叫我囡囡?” 江逾明一愣,他吃酒倒是不忘事:“杜衡问我知不知道你的小名。” 姜辞猜:“然后你就编了一个?” 江逾明:“……” 也不是编的。 八岁那年,他去过一回姜府,那日是周氏进门,阿娘带着他去的。 前厅都是女眷在说话,他被人领着去了后院。 穿过花园时,听到路过的丫鬟焦急地凑首低语,说是大小姐不见了。 起初江逾明没上心,不想越往小花园走,找人的下人越多,一群人里,他听到有人在喊囡囡。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应该能找到的。 江逾明被人带去小厅歇息,厅中都是孩子,他是里头年岁最大的,跟他们处不来,走到角落,自己寻了个采光好的地方读书。 可翻过两页,便依稀听到了哭声。 江逾明一愣,抬眸往外看去,窗牖外,一颗桃树开得绚烂。 他坐了一会儿,到底是放下书,往那棵树走,越靠近,哭声越明显。他走到树下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桃色金梅襦裙的小姑娘坐在上面哭,那是姜辞。 江逾明发出了一些声响,吓得姜辞回头,转头时,眼边还挂着泪,一眨眼,像是断线的珍珠。 江逾明脆生生开口:“坐这么高,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姜辞摇头,鬓边珠花轻晃。 江逾明就问:“哭什么?” 音落,姜辞连忙用掌心擦眼睛,仰着头不让他看见:“我才没哭。” 她这般说,江逾明就没问,但也没走,就这么站在下边等。 江逾明在,姜辞不敢哭,她坐久了,也无聊,扶着树干站起来,冲他说:“我想下去。” 那么小一只站在树上,与桃花穿成了一般颜色,不注意看,可能都看不到她,也不知这么高的树,她是怎么上去的。 江逾明伸出手:“你往这边靠,我抱你下来。” 一般人家的小姐听到这话,早就吓哭了,倒是姜辞,她攥着小帕子,有点紧张,确认似的说:“那你要接住我。” 江逾明说:“好。” 姜辞跳了下来,一下扑到他身上,把江逾明都扑倒了。 江逾明撑着身子起来,把姜辞扶好:“伤着没有?” “……没有。” 姜辞爬起来,拍拍裙子,发现手脏了,便藏在身后,方才在上面来不及细看,这回凑近了,才发现这个小公子长得好俊,像天上的月亮似的。 江逾明给她四处看了看,问她:“爬到上面做什么?” 和俊俏的小公子说话,姜辞有些羞,她动了动脚丫,小声说:“爹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爹要娶新娘亲了,我想阿娘。” 原来这就是那个找不着人的姜家大小姐。 “想阿娘为什么要跑到这来?” “……因为不想让爹爹担心。”姜辞眼睛大大的,因为刚哭过,一双眼睛晶莹透彻,“我想阿娘就哭,我哭了爹爹就不开心,爹爹不开心了,二娘便不开心,今日二娘刚嫁进来,新嫁娘最大……” 江逾明静静的听着,看她把手藏在后面,牵了过来,原来是脏了,他问:“你阿娘对你很好吗?” 姜辞点头又摇头:“……不知道,阿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我也不知道阿娘是什么样。” 江逾明用帕子帮她擦手,擦完之后同她说:“等我一下。” 说完这句话,江逾明便走了。 姜辞坐在原地等,看头上桃花一瓣一瓣地落,等了快半个时辰,江逾明才回来。 他举着不知从哪来的糖葫芦,同她说:“以后想阿娘,就吃糖葫芦,这样,你以后想到阿娘,都会是甜的。” 姜辞倾身,就着他的手闻糖葫芦,一双眼睛里,尽是惊奇,她说:“好甜啊。” “……所以为何一定要叫小名?”姜辞看他出神,戳了戳他的胳膊。 江逾明垂眸:“因为不想和别人叫的一样。” 姜辞弯着眉,同他道:“除了你,也没有旁人叫我阿辞啊。” “有。” “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