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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天灾 第38节

    “还没呢。”

    “那我去喊他,没有他可做不了早饭。”邵母急匆匆就下楼了,邵父见乔青青还仰着头看着玻璃墙面,招呼她一起下去。

    “青青啊,你还看呢,不觉得吓人啊?”

    “我想抓这些水蛭。”水蛭能做药材,在她眼里,这些水蛭仍然恶心,但她努力用脑海中炮制好的药材形象去替代眼前的画面,眼睛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啊?”邵父震惊了,“这抓了能有什么用?太吓人了,会咬人的!”

    “能做药材,之前魏医生教我的,爸,跌打损伤就能治呢。”乔青青也不跟邵父说复杂的,只“跌打损伤”四个字就足够让邵父瞬间改变主意。

    “那可真是好东西!抓,爸来抓,你不动手。”邵父摩拳擦掌,回阁楼去找工具了。

    挖开后不久,附近的水蛭就开始往排水口蠕动。邵父拿着一个棍子放在排水口处,水蛭爬上去,他就将其抖落到桶里,桶是乔青青拿着的。

    等邵盛安起床来找乔青青时,就看见她和邵父配合着在抓水蛭。

    那东西真是看一眼心就抖一下,他移开视线:“抓这东西干什么?”

    “青青说可以做药材治跌打损伤呢!看,这不好多么,不抓太浪费了,哎哟真肥!”

    真肥?听着他爸用惊喜快乐的语气形容水蛭,邵盛安哭笑不得。

    “我来吧,青青你把桶给我,妈要做早饭,你帮我把东西给她拿下去,我放阁楼卧室了。”

    乔青青笑着将桶给他,佯装在卧室取东西,下楼去帮忙做饭了。

    乔诵芝也起来了,帮着看邵盛飞,乔青青跟邵母一起做饭。

    见到那些水蛭后,邵母恶心得没有胃口。“你妈刚才要上去看被我拦住了,我跟她说千万别看,太恶心人了!”

    “那今天就不煮粥了,弄点手抓饼吃吧。”

    乔青青拧开煤气炉,她先煎鸡蛋,再将火调到小火,往里放入手抓饼皮。这东西邵母不会弄,她就去洗生菜、切火腿,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就会弄这些,看起来怪怪的,吃起来倒挺香。”

    “妈,还有一盒卤牛rou,你也一起切了吧。”

    最后的成品是荤素搭配十分丰盛的手抓饼plus。

    “还是番茄酱好吃,酸酸甜甜的。”乔诵芝很满意。

    “我觉得这个黄色的酱也好吃,这个叫什么酱?”邵父问。

    邵盛安看了眼:“蛋黄酱。”

    一人一个手抓饼,再喝一盒烫热的纯牛奶,肚子就被填得饱饱的了。吃完早饭,邵父迫不及待继续去抓水蛭,邵盛飞并不害怕这种东西,嚷着要帮忙,最后也只能随他。

    “那我下楼看看情况。”邵盛安说。

    欢快的气氛随着邵盛飞上楼而消失,邵母不安地看向阳台的方向,看一眼,收回视线,再看一眼……

    “别害怕,我们都在家里呢。”乔诵芝看出她的不安,安慰她。

    邵母勉强笑了笑:“昨晚外面一直有动静,我听见有人在哭,一直在哭……我老家有个说法,死在水里的人会变成水鬼,水鬼要拉活人下水做替身的,你说外面,那里是不是有好多水鬼?我总是听见外面有水声。”

    乔诵芝心中一寒,脸色也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才说:“水声,是水里有东西,什么脸盆啊木头啊,都是些杂物,有东西就会碰撞出现声音的嘛。”

    “亲家母,你也害怕的吧?我是真的挺害怕的,你说老天爷到底怎么了。”

    “唉,害怕啊,昨天冰裂的那副场景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怕极了,可是我又安慰自己,我们运气已经很好了,一家子全须全尾,今早还能一起吃早餐,这样就够了。”

    也许是乔诵芝接地气的朴实说法打动了邵母,她想想也是,一家人都在一起,怕什么水鬼呢?

    忽然楼上邵盛飞发出一声尖叫,邵母一惊,赶紧上楼查看,一眼就看见在丈夫怀里失声尖叫的大儿子。

    “怎么了飞飞!飞飞怎么了!”

    “被吓到了!赶紧的,把飞飞送回房间去!”邵父大声喊。

    “啊啊啊呜呜!鬼!鬼啊!”邵盛飞挣扎哭喊。

    “飞飞别怕啊妈在这里呢飞飞!”

    过了几分钟邵盛飞才冷静下来,乔诵芝问女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哥被水里的尸体吓到了,妈你也别看,可能一会儿就浮走了。”乔青青说。

    乔诵芝倒吸一口凉气,邵母说的“水鬼”一词在她脑海中回响,咽了咽口水,她问:“在哪儿呢?”

    “妈,你别看了。”

    乔诵芝握住她的手,坚持:“我就看一眼。”

    第50章

    没办法, 乔青青只好引她过去看。

    “我正在烧火呢,突然听见大哥叫起来, 拉他的时候我看见那里有一具尸体, 明明刚才还没有,应该是才浮起来的。妈,你做好心理准备,那是座巨人观。”

    双手从乔诵芝眼睛上撤离, 乔诵芝眨眨眼, 谨慎地看过去, 只一瞬她就瞳孔放大呼吸暂停。

    那是怎么一幅景象?这一刻乔诵芝拿不出任何形容词来描述, 只觉得惊骇欲绝, 同时一种呕吐感涌上喉咙。

    乔诵芝扶着乔青青弯腰俯身干呕。

    “妈,闻这个!”乔青青早有准备,拿出清凉油抹到她人中处。

    “妈?”母亲抓自己的力度很大, 乔青青担心地喊她。

    乔诵芝缓了一下才直起腰,她甚至又多看了两眼, 眼泪簌簌流下。

    “妈?!”乔青青惊讶,怎么就哭了?

    乔诵芝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疼惜, 对上母亲的眼神,乔青青的心也像被针扎了一样, 细细密密地发疼。她明白母亲的心情了, 她露出一个笑容:“妈,没事的,这辈子我有你们啊。”

    摸摸乔青青的脸, 乔诵芝擦擦眼泪:“我去看飞飞, 你继续忙你的吧。”

    “我去楼下看看, 盛安去了好一会儿了。”

    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楼梯处更严重,越往下走味道越大,乔青青想七楼的住户受到的影响肯定更大。

    走到七楼,乔青青就看见不少人都堵在过道的窗户边上,或站或蹲,有人看窗外有人看楼梯,没有人说话,气氛很不好。

    “青青。”邵盛安刚好转身,见到乔青青时紧蹙的眉心松开,“怎么下来了?”

    “下来找你。”乔青青说。

    “我正准备上去,走吧一起去。”

    “青青。”王奶奶走出来,眼睛红肿,她哑声说,“家乐他们出去工作,全都没有回来。”

    “这才第二天,路难走,他们要回家来就得慢慢走。”乔青青安慰道。

    “我没办法跟家乐爸妈交代,他们走得早,就只有家乐家欣两个孩子,我没办法交代……”

    乔青青隐约能听见王家欣的哭声。

    王叔叹气:“这贼老天不让人好过啊。”

    “我一整晚都睡不着,你说他们还能回来吗?”陈炳刚的老婆一脸恍惚,看向乔青青,“青青,你家能不能帮忙找人啊?”

    “小乔啊,你是我大伯和大伯母看着长大的,我大伯没了,你难道忍心看我大伯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王叔紧跟着也提出请求。“我们家只剩下老的小的,你们家人都在家,年轻力壮的,能不能帮忙找人?”

    王奶奶没说话,只是靠着门站稳,期盼地看过来。

    “是啊青青,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老公不同意,你人美心善,难道也忍心拒绝吗?”

    陈家王家两家人都开口了,一双双眼睛都看向乔青青。

    邵盛安握紧乔青青的手,心中不满,刚才他已经拒绝过了!

    见丈夫的表现,乔青青心中就猜到十成十,看来盛安刚才就被请求过了。看来距离她上次发火挥菜刀已经过去太久,邻居还以为她乔青青心软脸皮薄,比她的丈夫还更容易说服。

    “我拒绝。”乔青青摇头,“外面的水太脏了,里面肯定有很多细菌病毒,我和我的家人不可能出去找人的。我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愿意将我家的冲锋舟和皮划艇借你们,加上之前物资船发放的那只皮划艇,足够你们出门找人了。盛安,那只皮划艇我记得是楼上郑家保管的吧?”

    邵盛安点头:“对,我看见郑铁辉将皮划艇搬进家门的。”

    乔青青看向王奶奶他们:“你们需要的话,我这就回家去取。”

    他们不说话了,眼神犹豫。

    “这……我又弄不了皮划艇。”王叔锤自己的腿。

    “青青啊,你老公和公公年富力壮的,好歹帮个忙啊,我们家里一个当家的大老爷们都没有——”陈炳刚老婆说。

    “借我家冲锋舟吧,我要出去找!”王家欣快步走出来,眼睛像燃着火。

    “家欣!”

    “就这样说定了,一会儿我就把皮划艇和冲锋舟搬下来。”邵盛安拉乔青青上楼。

    走到八楼时,乔青青看见802开门了,郑太太嘴巴张了张,最后什么都没说。

    “妈,我去找就好了,那是我爸,就该我去找。”郑梁颖说。

    “你傻,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找。”

    “那怎么办?弟弟又这个样子,只有我了。”郑梁颖一脸坚毅,“我们不靠别人,你也拉不下脸去求。”

    郑太太咬下唇:“我们和隔壁的关系不好,他们家跟楼下的关系倒是好,不也没有答应帮忙么,我怕我开口会被嘲笑。”

    郑梁颖叹气:“那就让我去,你把冲锋舟收哪里了,找出来充气,天已经亮了,出门比较安全。”

    回到家里,乔青青将皮划艇和冲锋舟取出来。

    “我已经拒绝过一次了,没想到你会下来。”

    “我看出来了,他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他们关心亲人,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我说借给他们,他们还不同意,其实他们也害怕出门。”邵盛安脸上很不好看。

    “到底是邻居,能帮一点是一点。”一点忙都不帮,人心难测,她最清楚绝望之下的人最会迁怒,恨意下又不知道会催生出怎样的报复,没必要为家里带来那样的麻烦。

    “我刚才有些生气,追着你求是怎么一回事,就是看你脸皮薄心软。”邵盛安摸她的脸。

    听丈夫这么说,乔青青忍不住笑了:“我哪里脸皮薄,他们是忘了我当时用菜刀砍门的壮举了。好了别气,把东西送下去吧。”

    这栋楼里,她记得上辈子王家乐和堂兄弟他们最后回来了,王家欣的丈夫失踪,王家乐一个堂妹得了疫病去世。

    陈炳刚父子也活着回来了,只是他儿子自来体弱,这一遭下来最先生病,是这栋楼第一个病死的人。

    802的郑铁辉最晚回来,他是划皮划艇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