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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汴京卖花 第7节

    昨夜爹娘一定在屋里合计了什么,可是她今天用早膳时候问母亲,却被母亲呵斥了一顿。

    她顾不得往日母亲jiejie的叮嘱,忙凑过来一脸热切问苏环:“四meimei知道些什么?”

    鱼儿上钩,苏环心里窃喜,面上却不紧不慢:“听说啊,翁翁在世时定下了一门侯府的婚事,可没说清楚到底是哪位的。”

    “啊?”二娘子一听是婚事瞪大了眼睛。

    苏环便笑:“本来长幼有序这婚事定然是大姐的,可那位——”

    她朝楼下撇撇嘴,比了个“三”的数字:“蠢蠢欲动呢。”

    “什么?可她还打发丫鬟送了我花呢!”二娘子不信,看向自己案头的花朵。

    黄木香悠然在花瓶中。

    苏环看到心里暗恨,苏莺莺便是这样,从来瞧不起她,姐妹间送花只漏下她。

    她藏住心里的不忿,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这是用小恩小惠收买二jiejie呢!南蛮子几万个心眼子,岂像二jiejie这样光风霁月。”

    别人夸自己,二娘子面上有些得意,可她也说了三娘子坏话,二娘子便努力收敛神情:“那又怎样?”

    苏环有条不紊引她入套:“可二jiejie毕竟与大jiejie才是嫡亲姐妹,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抢走大jiejie的婚事不成?”

    别的好说,唯独涉及长姐二娘子便不能忍。

    苏环见有效便趁热打铁:“侯府的婚事必然是大jiejie的,可架不住南蛮子手段多。我瞧见都生气,大jiejie那么好,性子又宽和,哪里争得过南蛮子?”

    苏珠果然被激了起来:“自来长幼有序,哪里容得下她乱来!”

    苏环便笑:“听闻侯府给祖母下了春筵的帖子,苏莺莺要去呢。”

    说罢又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了许久。

    苏珠听了立即气血上涌:“我去跟祖母说!”

    说罢蹬蹬蹬就往松寿堂跑。

    苏环在后面得意掩嘴笑。

    作者有话说:

    能驻颜善疗饥,解困厄之患立验1:出自《钱本草》

    第5章

    莺莺去松寿堂时就见老夫人沉着脸端坐正堂。

    背后小魏氏得意洋洋睨她、苏珠气鼓鼓看着她,苏环阴恻恻打量着她。

    莺莺不慌不忙,安然行礼:“不知祖母是为着何事唤我来?”

    老夫人示意苏珠:“二丫头,你说。”

    苏珠向前一步,一脸的义愤填膺:“我听苏莺莺的仆人在背后里议论什么侯府婚事,当真是有失管束。”

    跟在后面的绿儿心提了起来。

    那日奶娘从胡嬷嬷那里订制了木器后便得知了侯府婚事,她们几个还在屋里议论过此事。

    难道被人听了墙角告到了老太太这里?

    绿儿的手不自觉攥得紧紧,她不自觉看向了自己娘子。

    莺莺纳闷抬起头:“什么?什么婚事?”

    她眼睛沉澈,在室内如一汪黑水银熠熠发亮,让人直视不得。

    苏环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苏珠可不管那么多,气鼓鼓道:“自然是成平侯府的婚事。”

    “哦,是成平侯府的婚事啊。”莺莺应了一句,又歪头问,“成平侯府是什么?”

    怪不得人叫你乡巴佬呢。

    小魏氏嗤笑一声。

    苏环道:“成平侯是朝中一员大将,他家镇守太原府已经有许多年。”

    莺莺“哦”了一声:“那与我苏家何干?”

    “你还装糊涂?!”苏珠恼火了,“成平侯府与我苏家有婚约!你要抢我大jiejie的婚事!”

    正闹将着,忽然听松寿堂外面喧哗。

    大夫人与三夫人齐齐进了来。

    打头的大夫人一脸惶然,跟苏老夫人行完礼后就去捉苏珠:“你胡闹到老夫人这里作甚?”

    苏老夫人却也淡淡:“你们妯娌也且瞧瞧。”

    苏珠躲开了亲娘,继续雄赳赳质问莺莺:“你抢我jiejie的婚事!”

    话一出大夫人一脸懵,三夫人目光微闪。

    莺莺浅笑:“二jiejie说的话我听不懂,我猜,莫非是那日家中长辈们屏退我们小辈谈论之事?”

    随后她抬起眼帘,恭恭敬敬见礼:“祖母。”

    苏老夫人听到现在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脸上有一丝怏怏。

    莺莺又郑重其事向其余两位长辈行礼:“大伯母、三婶母。”

    她脸上多了一丝庄重:“莺莺失考丧妣,二房没有个长辈,是以家中商议大事我是不知道的。”

    “祖母不告诉我,断没有隔房的伯母婶子会绕过自己孩子先来告知我,那么请问各位长辈姐妹,我又如何得知长辈们悄悄商议的大事?”

    诸人大惊。

    大夫人这才明白了自己女儿闯了什么祸,她气得转身去看二娘子。

    苏珠张大了嘴。

    苏环则心里恼怒,这苏莺莺难道又要逃过一劫?

    莺莺不紧不慢:“听二jiejie的意思,似乎有门侯府的婚事要说给大jiejie,可我浑然不知这门婚事,又何谈抢?”

    她三言两语便将苏珠的指控化解得一干二净。

    屋里站着的诸主家以及丫鬟婆子一听也不由得觉得在理。

    “再者——”莺莺轻笑了一声,“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莺莺无父无母,还不是听长辈们的安排,难道我还能越过长辈的安排去与别人定亲不成?”

    这话一说松寿堂忽然格外安静。

    只见阳光从木窗棂穿过,打在黄花梨玫瑰椅上的檀香色仙鹤延年的靠枕上,苏老太太神色有些微松动。

    苏大夫人更是悄悄攥住了帕巾,面露不忍。

    苏老夫人咳嗽一声:“这便是二娘子冤枉了你。”

    苏珠如同xiele气的柿子软塌塌一团。

    小魏氏失望撇撇嘴。

    苏环则将咬紧了一口银牙,没想到这次没害成苏莺莺。

    只不过让她意外的还在后面,苏莺莺又出言:“二jiejie虽然出言质问我,可也是出于姐妹情深嫉恶如仇,只不过我听说二jiejie昨天一早就去舅家了今天才回来,又如何得知什么婚事?莫非有人撺掇?”

    大夫人心里打了个激灵。

    本来想责罚二女儿,此时脸色又多了几份阴沉:好啊,有人拿她的珠儿当枪使?

    苏珠闻言一愣,她不想出卖苏环。

    但还是本能往苏环那里瞥了一眼。

    殊不知那一眼就泄露了许多信息。

    在场的人都瞧在眼里。

    苏环心里恨恨,这个苏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果然老夫人沉声:“环儿,你可背地里挑唆你姐妹闹事?”

    老夫人动怒,余威犹在,苏环被震得跪了下来,忙不迭摇头:“祖母,不是我。”

    “好你个四娘子!”苏珠本来还有几份义气不打算出卖苏环,却没想到苏环先将自己撇清,气从胆中生,“明明是你撺掇我的,你还说与你无关!”

    听到这里堂上诸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魏氏忙跪下求情:“老夫人,四娘子也是心疼大娘子,姐妹情深,看不惯这有人使坏……”

    小魏氏也帮着求情:“祖母,年轻人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我又没老糊涂。若是自己误会了何不自己出头为大娘子鸣不平?何况三娘子不知道此事又如何让奴仆知道此事?”

    她老人家这些年修身养性不大发怒,此时动了肝火便沉着脸:“四娘子挑唆姐妹,事到临头抵赖,罪加一等,罚没月例银子,抄写《女诫》十遍;二娘子不明真假被人牵着走,罚抄写《女诫》三遍,你们可认罚?”

    二娘子虽然有些不满,但想到四娘子的责罚,心里倒也高兴。

    两人上前领了罚:“孙女知错。”

    老太太却不命诸人散去,反倒叫丫鬟们:“老爷们下衙了唤他们都过来用膳。”

    大老爷和三老爷很快便进了门,皆是一头雾水:“娘?您为何将我们都唤来?”

    苏家老太太老神在在:“老爷子生前与侯府定下的婚事未告知过我到底是哪个孙女。结果府里先闹得天翻地覆。”

    诸人皆是愕然。

    哪有当着女儿家面说她婚事的道理?

    老夫人却不以为然:“既然各房都有怨气,那便开诚布公摊开了说,免得家宅不宁。”

    诸人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汴京城里小门小户也少不得要将女儿唤来叮嘱婚事,便也应了。

    大老爷与大夫人郑氏对视一眼,先出言:“回母亲的话,大娘子二娘子的事我都有了打算。”

    老夫人瞥他们一眼。

    大房夫人郑氏瘦高个,生得不美,两个女儿却不随她,苏璎端庄可亲,苏珠娇俏刁蛮,可惜无意于掺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