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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系美人,被迫营业[穿书] 第163节

    傅云礼挠了挠头,疑惑道:“我推你干什么啊?”

    时郁没说话,又坐回去了。

    “你胆子真的好大啊,我刚才往下瞅了一眼,腿就发软,我最怕高了。”

    傅云礼眼睛里似带着光,亮晶晶地看着时郁,是毫不作假的夸奖。

    和时郁一起玩,完全不用担心她会怕,无论是领她上山,还是下河,她都无所畏惧,像个小勇士一样,比很多男孩子还勇敢。

    这个烂尾楼,时郁和傅云礼经常来,或者说,是时郁总来。

    这里没有嘈杂的声音,很安静,偶尔会遇到在这避雨的流浪汉,时郁也不觉得怕,顶多盯着那人看几秒,就自己去玩了。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美丑,没有贫富,全是过眼云烟。

    有个流浪大叔总是来,还会把时郁当成一个小的倾听者,和她讲述着曾经的经历。

    大家心里都知道。

    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不爱说话。她的朋友只有傅云礼。

    “这是我姐,她叫时郁,以后我们就一起玩啦!”傅云礼叉着腰,笑盈盈地冲其他小朋友说道。

    福利院有很多“生病”不能正常玩耍的小孩子,所以傅云礼经常会领时郁跑出去玩。

    大伙们盯着时郁看了看,欢快地跑起来,“好啊,我们今天玩什么?捉迷藏还是打联合?”

    “捉迷藏吧,手心手背分一下,看看谁当鬼。”

    众人都没有意见,傅云礼看了看时郁,她脸上的表情很淡,并没有说话。

    他知道,一般时郁没有表达明确的拒绝时,就是可以的意思。

    时郁和傅云礼运气还不错,两个人都是藏的。

    他领着她藏进了一个非常大的灌木丛里,虽然知晓她并不会说话,却还是用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动作。

    傅云礼紧张兮兮地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

    相反,时郁就很淡定,缩着身子,看向某处的光影发呆。

    “你看什么呢?”

    傅云礼好奇地顺着时郁的视线看过去,结果看到了一条黑漆漆约有一米长的蛇盘旋在地上小憩。

    “嘶——”傅云礼倒吸了一口气,小声道:“姐,我们换个地方吧。”

    时郁没动,反而更专注地望着那条蛇。

    小孩子普遍胆子比较大,傅云礼倒是没多怕蛇,只是担心时郁会受伤,拽了拽她的胳膊,没拽动。

    就在这时,时郁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行为,她居然把手伸向了那条蛇。

    下一秒,傅云礼强拉硬拽地把人拖走了,他呼吸有些喘,脸色几乎是瞬间就白了。

    恍惚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时郁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那他就来保护她,她不会表达,那就不表达,他会做好所有的一切。

    告诉她,有他在。

    从那以后,傅云礼就给自己定位成了一个责任的承担者。

    保护。

    像爸爸mama那样,为了其他人,而牺牲自己,成为英雄。

    是不是,他把时郁保护好,就能明白父母自我牺牲的精神,就能理解他们了?

    傅云礼想在时郁身上找到父母离去的原因,尝试着去解读得到反馈。

    可是,他失败了。

    傅云礼刚来时光福利院的时候,时郁就已经在接受心理治疗了。

    同样的,身为烈士子女的他,心理疏导也很重要。

    傅云礼很爱说话,心理咨询室内,他乖巧地笑,眼睛里都是光,没有半点杂质。

    心理医生问他,“会为爸爸mama感到骄傲吗?”

    他笑着说:“会,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没人知道,我笑得时候,感觉自己正在死去。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提到父母时,心上都仿佛有一根刺,不断扎着,往外渗血,然后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说。

    你该为他们感到骄傲。

    可我好疼。

    傅云礼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没有一个人是能理解他的,就像他不能理解父母的所作所为一样。

    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是更深刻的痛苦与压抑。

    有人还需要他的保护,只要他继续下去,早晚有一天能够懂的。

    可在高考过后,时郁自己出去住了。

    已经……

    没有人需要他了吗?

    一直以来,寄托在时郁身上的信念,好似一个玻璃瓶,从最开始的一道裂纹,逐渐增加,外表依然坚硬,可实际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而易举将其击碎。

    傅云礼知道,那不是时郁的错。

    而是因为,那个瓶子,从一开始就是坏的。

    不求回报的付出,不过是想寻求一个答案罢了。

    ————

    傅云礼去费城的那天,天色昏暗,阴云密布,身体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像头野兽,横冲直撞,要从里面把人撕咬成碎片。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公墓走出来的。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然站在了小时候和时郁常来的烂尾楼。

    原来,束缚住时郁的,是傅云礼。

    傅云礼有多阳光,时郁就有多阴沉。

    她就像是他内心的阴暗面,把他的痛苦全表达出来了。

    最开始靠近时郁,不是可怜,也不是同情,而是羡慕她敢去抗议,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来表达所有的不满。

    是他,固执地认为时郁“不正常”,“生病”了。

    这么多年来,傅云礼的行为和反应,都像是一种自我心理暗示,不停地告诉自己要阳光开朗,要保护好时郁,带她走出那段阴暗的过去。

    殊不知,深陷黑暗中的,是他才对。

    “姐,对不起……”

    电话打通的时候,傅云礼觉得自己定然是疯了。

    冰冷的雨水砸下来,凉得彻骨,少年站在荒废的烂尾楼顶,四周空无一人,脚下是水和土混在一起的泥。

    好累啊。

    所有的一切都隐匿在雨幕中,看不真切。

    傅云礼死死抓着胸前的衣服,蹲下来,浑身颤抖,攥紧了手机。

    其实,他很自私。

    他一点都不为爸爸mama感到骄傲。

    他骗了自己十八年,骗过了所有人,每一天都假装乐观向上,长久以来坚持的信仰,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小抑?”电话另一头传来时郁的声音。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很平,只有在表达疑惑时,尾音会稍稍上扬。

    ————

    等时郁赶来的时候,傅云礼正拼命的把自己往墙角里缩。

    他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乱七八糟的糊在脸上,从未如此狼狈过。

    那绝不是众人认识的傅云礼。

    他永远是乐观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击垮的。特别自恋,出门前会在镜子前照好几遍,确保今天的自己帅气十足。

    鞋子每天都会刷干净,随便一通电话就能叫来一群兄弟。

    喜欢打游戏,爱玩篮球,目标是警校毕业后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从费城公墓回来后,傅云礼就知道自己不对劲了。

    长期得不到宣泄的负面情绪堆积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明明,前不久,他还充满着热情,试图让周围的人都能快乐。

    人类真是奇怪又复杂的生物。

    “小抑你……”

    时郁正要说什么,傅云礼却突然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伞,为她撑着,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姐,我回来的时候把伞弄丢了,还得让你来接我。”

    时郁仰起头望着他,没有说话。

    傅云礼总是这样,从来都不会和她说他不开心的事。

    每次都是分享生活中各种有趣的事。

    这次也是这样,他不说为什么会来烂尾楼,为什么不打车回家,而且看他这幅样子,在雨中不知淋了多久了。

    “走吧,我们回去。”傅云礼笑道。

    “嗯。”

    这个烂尾楼有好几个年头了,从他们小时候的时候就在,到现在也没有被处理。

    傅云礼和以前一样,时不时会提醒时郁小心脚下,走路不要着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