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牧场不对劲 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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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就坐在温昭昭的床边,肩膀贴着她的肩,感受着隔着一层衣物传来的少女温热的体温,偏过头去,就能瞧见她遮掩着的湿润的眼底。 “怎的了?谁惹你伤心了?” 尤弥的语气温柔极了,眼底的神色却泄露了几分凶狠,叫人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和善的人物,似乎只要温昭昭说出一个人名,他就能即刻打上门去。 温昭昭连忙拽住他的手掌,将人按住了,生怕他脾气急的听不得话就冲出去。 “我最近从未出过门,那里来的人招惹我,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事罢了。” 尤弥明显是不相信这话的,不过他想哄温昭昭开心,定不会拧着她的话说,只是顺着她的话点点头,一手搂过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背安慰。 “你老实跟我说,在圣地中都吃了些什么苦?” 温昭昭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依偎在他的怀中,突兀的问了这一句,最近温昭昭生病,两人少有亲近的时候,今日她主动靠过来,尤弥正开心着呢,就听到这个问题,冷不丁肌rou都绷紧了。 不必多问,一捏手掌下硬的像是砖头的肌rou,温昭昭就知道他定然是隐瞒了一些圣地中的事情。 “上回我不是跟你说了,圣地也不过是一片海底的孤地,没什么特……” 尤弥的嘴里含糊,想要两句话将事情带过去,可才说到一般,嘴巴就在温昭昭镜子一般的眼眸倒影中闭上了。 “好吧,圣地中还是有些考验的。” 尤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蚌壳一般紧闭的嘴终于在温昭昭赤诚的目光中撬开了缝,将那些天的遭遇说了出来。 他回想起那些天的经历依旧会觉得痛苦,便用力搂紧了怀中的人,将下巴压在了头顶上,避免被她看见他现在的神色。 “那地方没有活物,我本以为有几条游鱼,但想要捉来吃时,却发现那只是制造出来的幻影,圣地中除了来经受考验的人鱼,根本没有任何海底该有的生物。” 即便看不见他的脸,温昭昭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变,人鱼也是需要吃东西的,尤弥在圣地中待了那么些天,就是这么生生扛过来的吗? “发现这件事情后,我才算是入了考验的大门,见到了圣地的真面目。” 想起那时候看到的场面,尤弥只觉得浑身的温度都散去了,只有紧紧的搂住怀中的温昭昭,感觉到她的体温,才能体会到还活在真实的世间。 “那里头大大小小有三重幻境,像是三重炼狱一般,一重责问身躯,在里头我是个受刑的重犯,日日都要鞭打,第二重问心,此生做过的恶事会在身躯和重视的人身上体现一遍,第三重辨清明,只有辨别出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境,才能从这中彻底脱身。” 温昭昭的心全落在了这第一重上,紧张的拽住他的衣领,“那里头的东西伤没伤到你?鞭打了多少日?还痛不痛了?” 也是关心则乱,温昭昭听说其中有真实有假象,担心这鞭子是真的打在尤弥的身上,才这般焦急。 尤弥瞧见她紧张的神色,脸上浅浅的笑了笑,逗人一般的掂了掂身上的人。 “我这不是好好的,哪儿也没伤到。” 话虽如此说,尤弥的心中可松了口气,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其实这三重幻境中,最苦的不是第一重的皮rou之苦,也不是第三重的混乱之苦。 那第二重,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只要想到里头出现的温昭昭的尸体,尤弥就心中发寒,脸上那点浅薄的笑意,轻易散了个干净。 他生平中不是没沾过血腥的,尤其是在逃出来后,也有拍卖会的人追上来过,尤弥一个不落的解决了那些人,心中也不曾有过惭愧或者后悔的情绪。 直到在幻境中,那几种死法被套在了昭昭身上,尤弥才真的情真意切的感觉到了后悔。 好在他不是个弑杀的人,不曾伤过太多人的性命,要不然尤弥还真没有信心,再多看几种温昭昭的死尸,他能不能从幻境中走出来。 现在想到当时的画面,还叫他如冻透了一般,筋骨都发着寒意。 温昭昭问到这,也知道从圣地中出来定然比尤弥形容的还要危险一些,心中更加酸涩。 她的手落了下来,从尤弥的臂弯下越过,抱住了他的腰背,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尤弥的腰比从前要瘦了几分,他本就是猿臂蜂腰的身材,现在这腰又瘦了些,倒真的比寻常的女人家身材还要好了。 温昭昭心中惦记着他吃的苦楚,好半晌都没有讲话。 等到日暮,金红色洒在窗沿上,外头的小纸人们开始将散养的鸡鸭领进禽类小屋里,尤弥才听到怀中人带着泣音的一句话。 “尤弥,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他的心跳停了半拍,整个人像是被打了后脑一样,呆傻的看着眼前的人,半天都做不出表情。 第137章 完结 尤弥从未想过还能从温昭昭口中听到这句话。 两人日日相处, 感情也是细水长流积攒起来的,温昭昭之前曾经直言过对他的心思还没理清楚,尤弥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他的影子了, 也不急着逼她承认。 昭昭的生活干净,跟他从船上看见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尤弥在船上的时候总是待在甲板上,有个别有权势的人物会特意带着女伴来那里看他,以此彰显能力。 尤弥见那人见得多了, 看着他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也算是对人的感情有了最粗浅的理解。 人这种生物,似乎是极喜欢变心的, 也喜欢异性的仰慕和崇拜。 可在温昭昭身边这些日子,却将尤弥的看法掰过来大半, 昭昭性格温和,在镇子上也有几个说得来话的朋友,往来相处也懂礼数,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没人喜欢。 在喜欢上她之后, 尤弥便对昭昭身边的异性格外的关注。 温昭昭好像对感情的事情并不热衷,即便身边出现了合适的青年才俊, 尤弥也从没见过她对他们过分亲热,倒是对那些身世凄苦的鬼怪特别怜惜。 在去圣地之前,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只留了薄薄的窗户纸, 一捅就破。 尤弥清楚,温昭昭对他是有感情的, 他以为自己求得便是这个, 也以为自己会彻底满足, 就这么陪在昭昭的身边。 直到昭昭开口,亲口说喜欢他的那一刻,世界上其余的声音似乎都逝去了,只余下身上少女因为感怀哭泣而沉重的哭泣声,还留在尤弥的耳边。 好半晌,他才被烫了一样,搂在她腰上的手猛地松开,耳根烧的guntang。 到这一刻,尤弥才明白过来,原来他的心也如同那些他看不起的男人们一样,也是一样的贪婪,期待着能从昭昭这里得到更多的爱。 也是这一刻,他才明白了原来幸福是触不到底的,昭昭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他的心抛到名叫快乐的湖水中,叫他连魂都轻飘飘的往半空中飞。 “昭昭,我也喜欢你。” 尤弥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眼里残存的泪意 ,心头热的厉害。 他的心思几乎摆在了明面上,对温昭昭从没有隐瞒,这句话他曾经对她说过,可在现在的情况下,这种表白又带了其余的意味。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暧昧从鼻子里钻出来,热气吹在彼此的脸上,纠缠在一起,熏红了温昭昭的脸。 “昭昭…” 尤弥的脸离得越来越近,后半句话含在了嘴里,落在了她的唇上。 屋里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弭了,只剩下灼热的气氛逐步升温,将微凉秋天燃烧的如同春天般燥热。 太阳躲羞的藏进了黑夜里,黄昏的微光让温昭昭能清楚近在咫尺的绿色眼眸,那里头藏着蛊惑人心的温柔,像是漩涡一般,看上一眼,便沉醉在翠色的湖水中。 她像是正在湖水中下沉的人,就快溺死在了这片波澜的水中。 温昭昭的脸红的不像话,尤弥的一只手捧着她的下颚,手下火热的温度几乎将他冰冷的指间捂暖。 两片紧贴着的唇瓣稍稍分开了些,尤弥不舍的在她的唇上浅浅啄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傻瓜,要用鼻子呼吸。” 温昭昭的呼吸比刚才沉重的许多,整个人失力一样的靠在他的身上,听到这话,不服气的抬起头去看他的侧脸。 尤弥的呼吸很平稳,像是刚才亲的那么激烈的人不是他一般,人鱼本就不完全靠鼻子呼吸,所以他看起来不喘也是合理的,温昭昭心中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看着他淡定的神情,总觉得不舒服,捏着他腰间小小的一块皮rou,扭了一下。 人鱼的皮肤上附着的是再坚硬不过的鳞片,照理说是不会因为这点力气疼痛的。 可尤弥面对着喜欢的姑娘,那些用于防护的鳞片半点都不曾露出来,这一下算是切实的掐到了他的rou上,让他也跟着吸了两口气。 温昭昭见状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洇湿了还火辣辣的唇,“现在好了,你也在用嘴呼吸。” 她平时实在过于稳重,像是整个牧场的大家长,照顾着每个人的情绪,也顾虑着许多事情,冷不丁见到昭昭这么幼稚的一面,尤弥的心中就像是猫爪子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痒。 他也不太明白这种心情是怎么回事,就顺着感觉在心口上挠了两下。 刚刚确认关系的情侣,正在最粘糊的时候,一刻也舍不得分开,就算在一个屋子里,也恨不得贴在一起。 刚尝到了春天的甘甜的蜜水,尤弥的视线忍不住的总是在温昭昭湿漉漉的唇上流连,他生来是一条自由的鱼,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他才刚从侧面靠过去,带着些凉气的面颊贴上少女红扑扑的脸蛋,不懂事的手机就唱起了歌。 温昭昭斜了他一眼,用手将他已经被捂热的侧脸推开了些,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维克,心虚的清了清嗓,才接通电话。 尤弥的嘴巴合不拢一样的笑着,温昭昭的那一眼,与其说是眼刀,倒不如说是欲拒还休的娇俏。 冰蓝色的眼眸总给人冰冷的感觉,可刚才那一眼,夏日落的雪,融化在了春波漾漾的湖里,非但没让尤弥退却,倒激起了他心中刚平息的波涛,快速的在唇角偷了个香。 温昭昭惊的“呀”了一声,电话对面还在酝酿着该如何开口的维克怔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紧锁的眉头松开,唇角带着三分笑意,随口调侃道:“我这通电话好像打的有些不是时候…” “哪有不是时候”,温昭昭的脸臊的通红,惩罚的捏了一下正在摆弄她手指的尤弥,嘴上迅速找了个话题,想要将维克的注意力引开。 “维克先生打电话来,是不是想说稻米的事情,明天新一茬的幸福稻米应当就能收获了,晚上之前就能送到商店里。” 说起正事来,维克那点偷来的轻松即刻消失的一干二净,近日来奔走积攒的阴云重新凝聚在眉间,重的像是即将落下一场暴雨。 隔了两三秒钟,温昭昭才听见他回答的声音。 “昭昭,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稻米的事情,先停一停吧。” 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许多,让温昭昭疑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问了问是怎么回事。 两人合作了也有段时间了,温昭昭知道维克先生的品行,他人看起来jian诈,却是个纯粹的生意人,只赚该赚的钱,只做该做的生意,甚至在有些时候,还会发发善心,关照一下什么都不懂的她。 跟他做生意,温昭昭从不担心被吞了钱或者被坑害的事情,信任也在日复一日中培养了起来。 她知道维克先生在做一件好事,一件即便放弃了自家生意也要去做的好事,但却不太清楚那事情是什么,凭借着对维克的信任,温昭昭对幸福稻米的去向,一直没有过问,直到仙子啊,维克主动要她停止种植,温昭昭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心惊。 不论维克是怎么想的,温昭昭无疑已经牵涉进了这件事情,她有知道的权力。 他在心里骂了几句该死的王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慢慢的从头说起。 在很久之前,维克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各个小镇中牧场主的异样,带有悲伤苦闷情绪的牧场主以一种不寻常的速度增长着,几乎占到了牧场主比例中的百分之七十。 这是个让人心惊的数目,当时的维克还不明白背后的弯弯绕绕,单凭借着这个数字也感觉到未来的不妙。 在他不安的等待中,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负面情绪的牧场主再也没到过那么高的比例,却也没低多少,一直维持在十分之六的水平。 直到不久之前,维克坐在餐厅里,心血来潮的点了一道苦涩香蕉船,看着满厅中掩面啜泣的人群,忽然吓得一身冷汗。 他飞奔回家,随意找了张别的小镇的车票,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向日葵小镇。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菜系,相同的哭泣声在维克的耳边响起,他像是不小心窥到冬的夏虫,难耐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奔向了下一个小镇。 走过了五个小镇,维克才肯定了他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测。 并不是觉醒的负面牧场主增加了,而是有人蓄意在暗中推了一把,将整个世界推向了悲怆的方向。 明明只是倒霉了一两天,浴缸的温水中就出现了艳红的伤口,明明只是被人批评了一下,年轻的生命就像是飞燕从高空坠落在地面。 世界生病了,维克心中清楚该怎么办,他看到无数条生命用枯萎在了该绽放的夜,也明白该怎么从泥潭中抢回正在挣扎的人,温昭昭的出现,就像是一只小火把,点起了他忍了几年的期盼。 就像飞蛾见到火烛,他奋不顾身的扑到了这件事情中,卷进了政治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