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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那么笨,带回去万一给他玩坏了怎么办? 他都还没有玩够呢…… 谢晏拿着九连环,凑到正忙着翻阅奏折的裴钧身边,想着只是近一些,应该不算打扰。他坐在旁边,时而抬头看裴钧写字,时而低头拨弄手上的玉缳。 他自己玩了好一会,玉缳已经被他攥得生热,他抬头看了一眼裴钧,想说话,但见他还在写字,只好取来宁喜留下的红枣果酪,默默地喝。 红枣果酪对身体好,不仅对他自己好,他多喝以后,肚子里的甜甜将来也可以生得白里透红。 小崽是要白一些才好看的。 不然像宁喜说的,魏王出生的时候就又黑又皱,很丑,就是因为没有多喝红枣果酪。 谢晏开始胡思乱想,思绪纷飞。又过了好一会,果酪也喝完了,他又瞥了裴钧一眼,见他终于批完了奏折,正要高兴,又看他拿起了别的信件,开始回信。 谢晏握着九连环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你什么时候写完?”他又怕裴钧嫌他烦,小声多加了一句,“……这一缳我不会解。” 裴钧正给北境军统领回信,是一些例行军务,但信才回到一半。他本想将信回完再说,但无意瞥了一眼,看到青年垂着颈子,好似被冷落了许久一般。 略顿了顿,还是放下了笔:“哪里不会?孤看看。” 谢晏眸中顿时亮了,挤到他身旁:“这里不会。” 裴钧接过他的手低头看了眼,一时无语。 ……这不叫“这一缳”不会,这根本就是“第一缳”都不会。 九连环是谢晏七八岁时就玩腻了的东西,裴钧没想到到谢晏二十一了,自己竟然还要从“第一缳”开始重新教他怎么玩。 纵然如此,裴钧还是握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耐心教他。只是九连环本就是益智游戏,谢晏伤的恰就是神智,他理解得很慢,每一个步骤裴钧都需跟他讲许多遍才行。 讲到后来,谢晏似乎也察觉自己比魏王还笨,不再反复问了。 直到裴钧发现他不说话,只呆愣愣地听着,不由也默了一默,道:“……是孤说话太快了。没事,孤这次慢慢地说。” 这回确实慢了很多很多,他将谢晏环在身前,把着谢晏的手,一点点地教他怎么穿缳、怎么引缳,每一步教完了再为他恢复原样,让他自己试着穿。 翡翠玉缳在两人手中玎玎珰珰,染上彼此交融的温度。 谢晏忽的仰起头来,去看上方的裴钧的脸。 裴钧发觉了,也不由低头。 他的脸颊白而细腻,一双眼睛明亮清澈,不是纯乌,而是泛着淡淡的琥珀色泽,又因半掩在上翘的睫毛下面,而显得眼神愈发温暖柔和。 裴钧就这样被他注视着,愣了一瞬,低声问:“怎,怎么了?” 谢晏一笑,似四月春风:“我好像学会了。” 他眸光潋滟如西子湖水。 裴钧却觉烫若炭火,天气分明并不热,自己却有涔涔汗意往外冒,那汗意从心腹烧起来,令他浑身无处不烫,于是闷声将头转开了:“学会了就好,你自己练习罢。” 很快车内又恢复原状。 裴钧继续回信,谢晏坐在一旁玩九连环,现下他已能靠自己解开四缳了,比魏王强,正在按殿下教他的办法练习下一缳。 玎玎珰珰了一会,谢晏手有些酸,他再一次转头看向裴钧。 裴钧这回立刻察觉到他的视线,笔下一停:“又不会了?” “不是。”谢晏试探地问,“我有点累了,我能坐到殿下怀里吗?” 裴钧皱眉:“……” 谢晏以为他不满自己打扰他写字,嗫嚅地道:“殿下写字用右手,我坐在左手。我不说话,也不会给你捣乱……这样也不行吗?”他眸睫一垂,掩去了眼中遗落的黯淡,“那好吧。” 裴钧沉默了一会,感到某些方面要遭,本能告诉他应该趋利避害,对此拒绝,但嘴和舌却控制不住地自己动开了。 他听到自己鬼迷心窍的声音:“进来罢,别乱动。” 谢晏一点反悔的时间都不给他留,立刻开开心心地钻了进去,一到他怀里,就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的颈侧。而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他不会乱动,连忙坐好,将笔放进他手中,期待地想看他写字。 他脸色变得如此快,裴钧蓦然觉得自己中计了。 ……但人已经进来了,很乖,还很规矩。 裴钧没理由出尔反尔,纵使心下有一万支号角警告,还是抬起左手将他揽住了,扶着他的腰。迫不得已提起笔来,继续写信。 谢晏看了许久,马车有轻微的颠簸,虽然幅度不大,但桌案上笔洗里的水还是会晃。殿下的字却很平稳,好像丝毫不受道路颠簸的影响。 但他看不懂信上写了什么,只是觉得殿下的手和字都很好看,比窗外的风景好看得多。 他看着看着,就困了,虽然心里一直警醒着不能闭眼,不然一定会栽过去撞到殿下的右手,害他写不好字。但意识却不听使唤,在马车有规律的摇摆中渐渐远去。 裴钧单手折上书信,倏的听到叮啷一声。 谢晏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九连环摔在了膝上,他头一沉,意识彻底散开,歪在裴钧的肩窝里睡过去了。 裴钧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折信的动作也放得很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