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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幽扶住顾重明的肩,“你如今虽不是状元,却也得到了圣上及君上的赏识。” 顾重明双肩耷拉着,委屈地看了一眼司幽,“若我是状元,你是否就不会看不起我?是否就觉得,让我娶你也成?” “我哪有看不起你。” “算了。”顾重明恹恹地抖抖肩膀,哭丧着脸走了。 司幽牵了拴在树下的小黄,跟上去道:“你刚才求那样的恩典,太冒险了。” 顾重明道:“我有分寸。” 司幽张了张嘴,终究只是道:“多谢。” “我不只是为了帮你,我自己也觉得太常寺不该撤。”扭头望向司幽暗淡的侧颜,“你不开心吗?” 司幽道:“将军与周文章的婚事,我总觉得……你听说过周文章的事吗?” 顾重明摇摇头。 “周文章乃周相幼子,自小聪明,但性情桀骜,喜欢天南海北旮旯拐角里到处琢磨,周相总说他不长进。他八岁那年,服侍周相多年的老仆因家中意外,痛失子孙。周相感念老仆忠诚,将周文章过继给老仆,为其养老送终。从世家公子变成春夏秋在田间劳作,冬天还得领徭役的农家孩童,周文章自然不愿,但据说他当时一句反抗也无,自行打了个包袱,连马车也没要,竟就徒步走到了乡下。其实周相此举亦是想让周文章吃吃苦正正型,谁知……” “谁知反而越来越歪?”顾重明纯净明亮的眼中透着伤感,“父母一意孤行,总以为是为了子女好,可子女那些最简单不过的念想,谁会看到?” 司幽一愣,目光更加幽深。 “据说周文章在乡下,种地挑水、清扫服侍什么都做,做完之后就躲起来不说话。老仆怕毁了丞相之子,请周相收回成命。所以四年前老仆过世,周文章守孝之后,就又改回了原本的名字。但他一直不入相府,整日不知窝在哪里做些什么。我近来也在查将军的事,却没想到是周文章。”司幽神色踌躇,“我需再去找将军聊聊。” 二人行至岔路口,司幽对顾重明说,想看小虎可以来他家。顾重明开心地说他也要留着这回,然后挥手道别。 当夜,昏暗小巷的树下,顾重明与周文章相对站着。 “周公子,那些刺客不消说,是你的手笔。让圣上将伤者带回宫医治以示荣宠,也是你的主意吧?”顾重明眼睛瞪起来,“你早知道窦将军身怀有孕,故意等着所有人在场时将此事揭发,赐婚便顺理成章。你对窦将军明明没有真心,你为何要这么做?!” 周文章冷笑,“自然是为了让司幽、让周光、甚至是让窦将军不痛快。不过,司幽心情不爽,你趁虚而入,不也很好吗?” 顾重明愤怒的神情渐渐收住,面色凝如冰雪,“果然是你。” 周文章一愣,“你诈我?” “你已经得逞,我希望你暂且收敛。” 周文章不屑道:“凭什么?” 顾重明嘴角一扯,“司幽品性正直,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不会真正动怒,但我不同。” 哔剥之声突然响起,呛鼻的烟气冒了出来,周文章扭头一看,背后院墙里,自己独居的小宅燃起了火苗。 顾重明一把扯住他衣袖,神情倨傲,“今日我只毁你一间厢房,若有下次,我定然把你装在里面一起烧了!” 周文章双目愤怒地张了张,但很快就又变成了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模样,“如此大动干戈,只因为我让司幽不快了?顾公子,你动了真心呐。有朝一日司幽发现真相,你说他会如何?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不会真正动怒,换言之,一旦动怒,绝不回头。顾公子,你想好。” “要你多事。”顾重明冷冷道。 周文章抽回衣袖,“我不过就是给司幽添添堵,真正想要与他为难的是谁,你心里清楚。” 警告了周文章,顾重明独自往家走,心中思索着以后。 突然一张网当头罩下,他挥手去挡,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傻书生无论如何反抗皆是徒劳,他极为轻易地就被人装入麻袋中,扛着走了。 第11章 老丈人他不好惹 绑走顾重明的是定国伯司行。 定国伯没有丝毫避忌,在顾重明刚一被粗暴地扔进暗室将四肢反剪缚成寒鸦凫水式时就出现了。 满面威严,气势汹汹。 顾重明仅靠上身撑着地板,别扭地抬头望,定国伯的身影更显雄壮。 “一个末流小进士,也敢打定国伯世子的主意,胆子挺大。”司行负手睨视,鼻孔里出气。 顾重明扯开嘴角,“定国伯谬赞,下官不敢当。” “老夫听说过你的事。短短时日就博得萧使君的欢心,又在夏祭上有那等作为,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老夫请你来的意图。” “知道。请大人明言,下官才好思量。” “爽快。”司行负手踱步,“两条路,要么同幽儿断干净,要么就哄着他,一切行事听老夫的。作为报偿,今后朝中老夫为你撑腰。两年之内,许你入机要司部,官升三级。金银财帛之类,你尽管提。” 顾重明嘴角缓缓一勾,“若下官想要定国伯府全部家产,可以吗?” 司行脚步一顿。 顾重明冷笑,“我若司幽成了亲,等到大人您一薨,府中一切就都是我的,我还坐拥朝中第一美人,如此算来,两年三级实在不入眼,紧贴司幽才是更明智的选择。大人,您说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