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页
“哈,哈, 哈。”尬笑三声, “将军这个笑话, 真好笑啊。” 他真的很有说笑话的潜力,堂堂一个大将军, 如今天下世人眼中救他们于水火的大英雄,喜欢上了前朝的昏君? 这个笑话, 真的很好笑啊。 将军面不改色的看着孤,在他的眼睛之下,所有的隐藏都变的无关紧要了:“孤以为, 若你想要坐在那个位置,想要那万人之上的至高之位,就不该有这些……不应存于世的儿女情长,将军。” 将军心仪于孤,孤曾经意识到了么? 许是知道的,又或许不知道,只是敢那般利用他的孤,又哪里能配得上他的喜欢呢。并非是自甘卑微,而是当大哥哥倒在孤的面前,当在临终前看向孤的眼睛时,孤才意识到,这世界上最不该利用的,便是爱。 “可是,我不想要那位子。”将军蹲在孤的面前,如那日他跪在御花园中,“如今我为它征战,不过是因为那是你的心愿,是你对我的希望。而你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你所想要的,所求的,我都会奉到你的面前。” 忽然觉得孤很卑鄙:“你若如何?” “我并不是在威胁你,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将军抬手覆盖了孤的眼睛,黑暗之中他的话语像是从心底传来,“只是不想要继续与你绕圈子了。想要的东西,如果不用力争取,你只会沉浸在旧人的温暖中,汲取余温。” 他说的是谁,孤很清楚,他也很清楚:“所以陛下,我想要比他做得更好,这样当您午夜梦魇,嘴中唤的便不是他的名字,而是我的。”将军压低了声音,“当你想要一个依靠,当你手足无措,会想到的不是自己强撑,而是向我求助。” 冷笑一声,只觉得将军脸真大。 他好似没有听见孤的嘲笑,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陛下,我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与其说是在陈述他的观点,倒不如说是在向孤摊开他的心意,“当刨除了传宗接代的观念之后,我才发觉男女并无差距。” 对于他的甜言蜜语,孤并不觉得感动。 当年父皇与母后是何等的恩爱,走到了最后不也是互相憎恶。偶尔回首还能够忆起母后如同诅咒般的声音,诅咒父皇不得善终,诅咒他想要的终究会离他而去。 何曾几时,世人称颂帝后恩爱,乃是我景朝之福。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父皇的恩爱,还有后宫的三千佳丽等他临幸。而母后的恩爱,却只有独坐深宫,等着一人。又或追忆那无法言语的爱情,期望那永不回头的人,偶尔会在天边想起他。 这样的帝后恩爱,这样不对等的爱情,有什么值得称颂的。 这世间多得是薄情郎,男人的花言巧语,哪里又信的了。孤当年也曾许诺会去陪母后,孤当年也曾发誓要让这江山为她陪葬。而如今苟活于世的,而如今试图帮这江山另择明君的,不也正是孤自己么。 眼前忽然一亮,将军将他的手掌从孤的眼前挪开了。他的手掌guntang,挪开时眼睛周围猛然一凉,让人想要凑上前挽留那抹温度。 将军站直身立在孤的面前,抬手开始解甲。孤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他解开自己的铠甲,露出大红色的袍子,然后一件一件的剥开,像是在拆一件礼物,到雪白的里衣,最后一件不留,□□着上身站在孤的面前。 他的身体上有很多的疤痕,或暗色向下凹陷,或结疤向外微凸,还有刚刚长好的新rou。纵横交错的伤疤遍布他的上身,那是他的功勋,是他的荣耀,是他这么多年征战的战果,是他为国为民的最好证明。 将军身体其实很好看,那些伤疤交错在他的身上,纹理切断了他紧实的肌rou,只让人觉得喉咙干涩:“你想要孤看什么?” “这里。”他弯腰抓住了孤的手指,引着孤的手指在他的服部攀爬。那里有一道很深的凹陷,有稚儿小臂那么长,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了:“那年父亲还是远征军的将领,而这一刀,我差一点儿就没有救回来。” “只是恍惚之中,我梦见了一个人。”将军抓着孤的手劲很大,几乎切断了孤手掌的血液,只觉只见发凉,“在那个梦里,我梦见了长大的陛下。梦见你撑着伞,站在城墙之上眺望北方,眼神忧伤又茫然。”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他又想说明什么呢,“谁都会做梦。” 对于孤的话,将军低头看着他的伤口,看着孤的指尖:“当年陛下的手掌,可没有这样的茧。”他眼底流淌着与大哥哥像是的光芒,“当年陛下的眼睛里,也没有如今这样渴望却又厌恶的情绪。” …… 想起那个头发花白的大太监,想起葬着母后与小八的院子,想起大哥哥最后的眼神。手指像是被烫伤,孤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下意识的拿袖子狠狠地擦拭着将军抓过的地方,却又在看见手腕上红印时停了下来。 将军继续把他想要说的话说了下去:“如果您不放心,只要是您亲手给予的,我都会服下。”他在暗示孤,可这个话柄孤并不想接。心脏跳得很快,撞击着胸口,那被戳穿的伤疤像是要迸裂,很疼。 孤看见了大哥哥的影子,他也是这么跪在孤的面前…… “陛下,”将军打断了孤的思绪,扯回了孤分散的思绪,“我并非是想要逼迫于你,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切有我。”他的眼神很温和,包容万物,“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的野心,只在你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