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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文安是贤妃所生,与贵妃没有半点关联啊! 傅思喉头发紧,有种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毫无章法的纠结感。 难道说…… 日头西沉,太傅留两位皇子在府中用饭。 不同于上次傅悉在时,好酒好rou摆了满桌,傅忆是太傅外孙女婿,傅思与周墨则算朋友,都是关系亲近的,因此只设便饭。 正式用饭之前,太傅举杯,“徐鲤是老臣外孙,因此老臣便倚老卖老,算是殿下们的长辈。” 众人也都举杯,恭敬听训。 “我大楚得天庇佑,国泰民安,是陛下仁义治国的善果。如今两位殿下已开府封王,既受百姓奉养,当以国为先以民为先,同心协力。” 傅思傅忆齐齐答是,满饮杯酒。 文安举杯正要饮用,傅思劝道:“你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文安放低杯子,让傅思看清杯中到底盛的是什么,笑道:“大哥多虑了。祖父是知道的,我素来不能饮酒,都是以茶代酒。” 文安不能饮酒,傅思是头一次知道。哦对,确实如此,上次万寿节,文安便是以茶代酒,同样没有饮酒的还有—— 傅思心头一紧,默然看着酒杯中反映出自己面容,满是震惊之色。 怎么会…… 国事说完便是家事。 傅忆道:“前些日我与王妃成婚,得一伶人剧社,剧目跌宕有趣。先前子衿周岁,我这做舅舅的没来得及送上贺礼,便将此剧社送与子衿逗乐吧。” 子衿父亲婉拒道:“戏剧婉转,子衿哪里看得懂,还是殿下留以自娱。” 傅忆大有深意地望着对面傅思,笑道:“不然。此剧社剧目通俗易懂,子衿一定喜欢。其中《狸猫换太子》一折,尤、为、精、彩。” 第46章 猫猫解惑 果然如此! 傅思紧握双拳,从傅忆淡然的笑容中看出深深的挑衅与得意。 《狸猫换太子》是商榷那个世界家喻户晓的故事,但在楚国,没人听过。 傅忆将情节娓娓道来,太傅与周砚听罢都称荒诞不经,皇家血脉,怎会被轻易混淆,岂不是社稷不安。 文安公主倒没想到国家大事上,而是惋惜道:“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揭穿身世后,太子与皇后反目,倒不如一直蒙在鼓里。” 傅忆笑道:“若是文安置身其中,定然能处理得周全。” 文安不假思索地摇头,“我怎会弄错自己的孩儿?戏剧到底是不能当真的。” “没错,戏剧不可当真,二弟怕是醉了。”傅思见傅忆还有话说,赶在前头抢白,傅忆深看傅思两眼,然后作罢。 周太傅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神情,隐约察觉有异,一时也不能弄清到底何处不对,因而保持沉默。 晚饭草草结束,文安拉着徐鲤陪自己挑选宫里刚赏赐下来的布料,傅思傅忆,则与周家兄弟二人在周墨的竹围馆对坐闲谈。 月到中天,两位皇子都要告辞各归府邸,周砚相送,傅思请他留步。周砚知是有话不能当着他说,便不再送。 从竹围馆到前厅大门要穿过一片竹林,傅家兄弟二人缓步走在翠竹之间,天气渐热,但穿林之风打在后背,仍旧是阴森清冷。 “你大费周折,目的就是想证明贵妃与贤妃调换了孩子,贵妃生的实际是文安,而贤妃才是老三生母。”傅思低沉的嗓音揉进冷风中,字字句句都带上冷气。 “说不上证明,我早就知道。只不过让大哥看一场戏罢了。”傅忆声音同样低微,带着笑意,却更冷。 “让我看戏?关我何事?老三是贵妃或贤妃所生,于于我而言,有什么分别?”傅思冷笑两声,“老三与贵妃亲近,你是看到的。文安也说,蒙在鼓里反倒是好事。偏你横生枝节。” 文安与傅悉出生在同一日,将两人调换的肯定不是贤妃,只有热衷争权夺利的贵妃,才非要儿子不可。 具体怎么做到的,无人知晓,但事已至此,再揭开真相,必然引起大乱。 “大哥啊,你这样说可就是白费我一番苦心了。”傅忆随手折下一支瘦竹,剔去竹叶,指节摩挲使主干的两节竹节光滑圆润,盘玩在掌中,然后抬眸,“大哥,我告诉过你,我的对手只有你,你总是记不住,我只好想办法让你看得更清楚一些——” “傅悉不是赵家人,赵家没生下姓傅的男子。纵使贵妃如今把持后宫,赵家在前朝坐大,不过是无根之木。 今日之后,贵妃会越发忌惮与自己并无血缘的儿子,而傅悉就算再蠢,终有一日也会发现自己的身世。 如今一致对外的他们,到时候便会成为一盘散沙,自保尚且艰难,如何同我斗?” 道理诚然如此。 但没有血缘,十余年的养育之情就真能在真相揭开那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傅忆算计深沉,所有人与事都在他掌握之中。但人不是机关木偶,傅忆算了一切,独独忘了,人是有情感的。 “贵妃的病,你是如何做到的?”傅思深吸一口气,问出使他困惑整日的难题。 “这不难。”傅忆语调轻松,“你知道的,贵妃不能饮酒——正如大理寺卿夫人与小姐不能与猫接触——会过敏。” “瞧见贵妃寑殿的帷帐了吗?上面是淬了烈酒的,本来该是能闻到气味的,贵妃惯爱熏香,便遮住那少量的酒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