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历史小说 - 将卿在线阅读 - 第3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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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仔细细地查验了手中玉牌真假,佟参看向梅韶的眼中稍稍减了些许疑虑,出言问道:“你弃军而降之事,又作何解释?”

    好不容易接上头,梅韶没有时间和他细想,只顾着算计着任和铭逃回去的时间,心想要在他回到地面之前了结一切才最好。不然等他回到了地面上,有着几百人相护,梅韶一时间也拿不动他,更有甚者放他回了吴都,就更如放虎归山,难以再寻得任和铭落单的时机。

    “细状此后再说。”梅韶急急地往洞口赶,道:“南阳侯只带了十几个人下来,上头还有约莫三百人的精锐,且带有火药,我们最好能拦住他,就在地下解决……”

    “嘭——”

    佟参带着人刚跟着梅韶走了几步,还没踏进洞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自上炸裂开来,连他们脚下的地都震了震,细碎的石头滚落而下,接连砸在湿滑的沙地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坑。

    梅韶面色一变,不顾地面还在震动,急急地往里闯。

    任和铭的脚程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居然已经上去,开始炸洞口了?

    在震动的洞口中避开碎石往里走,梅韶隐隐约约地听见有慌乱的人声自远而近,他还未来得及细听,又是一声巨响呼啸而来。

    此时梅韶身在甬道之中,感到的震颤比第一次还要猛烈,身形晃了晃,差点从攀岩的石块上掉下去,杂乱的石块接连往下掉,梅韶避无可避,几块不小的石头直接砸在他的左臂上,他闷哼一声,左臂刺痛后一下子就没了知觉,抓着甬道壁的手也不堪重负,滑了一下,整个人都往下掉了几米,正落在后头佟参的身上。

    “没事吧?”佟参忙接住他,手臂被梅韶压得死死的,两个人往后又退了两米,才稳住身形。

    “不对。”梅韶额间渗出汗来,盯着上头那处只有拳头大的天光,咬牙道:“任和铭一定还没有上去。”

    若是任和铭已经上去了,用火药是为了炸开口子,便于军队下来,怎么会只有这么小的一个开口?

    额间的汗珠滚落在他的眼睫上,刺得梅韶眼前有些发白,他撑着佟参的手重新扒上了石壁的凸起处,咬咬牙继续往上爬。

    好在过了最险的一段路,上头便是可以将脚落在实处的石梯上,梅韶稍稍喘了一口气,听得那嘈杂的人声更近了。

    “你找死!”上头传来一声暴喝,梅韶瞬时就分辨出这是任和铭的声音,他加快往上爬了几步,一声痛呼自上传来,在狭窄的甬道中回响,被湿冷的洞xue浸润得阴冷,让人头皮发麻。

    一串粘稠的血滴落在梅韶的脸上,血腥味立刻在他鼻翼间炸开。

    梅韶逆着那道巴掌大的天光往上看,在眼睛简单适应了那刺目的光亮后,一副令人窒息的场景展现在他眼前。

    就在二十几步远的地方,那险峻的石梯上,孙哲浑身是血地垂在上面,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悬空,双手还死死地抱着一个机关凸起,在他的身后,坚硬厚实的石门已经被炸开了拳头大小的口子,从中探出的剑胡乱地戳着。

    而在他的四周围绕着任和铭的部将,他们一面稳住自己的身形,一面执剑往孙哲身上乱砍,任和铭一只手攥着孙哲的手腕,把他往下拉。

    孙哲像是被群鬼包围,浑身都是血迹,却还在呵呵笑着,狠狠道:“任和铭,我们一起死吧。”

    “滚开!”任和铭被气得头脑发热,连自己的安危都抛之脑后,嘶哑吼道:“费永昌!动手!”

    就在他开口的一瞬,孙哲像是彻底脱了力一般,像是一片无力的枯叶,朝下直直坠去。

    梅韶瞳孔微张,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捞他,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直到他手上一沉,扯得肩颈像是要断了一般,梅韶才切实地反应过来自己在极短的距离里拉住了人。

    重量倾轧之下,梅韶整个人重重地砸在石壁上,喉间顿时涌上一口腥甜。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又是一声轰炸,热浪几乎是贴着他的面冲了过来,爆裂声简直要把他的耳膜撕裂,滚落的石头狠狠地砸向他们,梅韶身子陡然失重,不自主地往下坠去。

    长久的耳鸣在梅韶四周盘旋,他睁大眼,还没有来得及去适应失重,背后重重地受到一击,贴上了什么硬物,顿时五脏六腑就像移了位置一般,狠狠地在他腹腔中游走捏拿,肺部被挤压的疼痛化成了鲜血,自他唇间缓缓流下。

    剧烈的颤动后,梅韶被砸蒙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落了地,整个人缓了良久,四肢百骸的痛感倾轧而来,他却没有半分力气爬起来。

    喉间涌上的腥甜翻涌,一下子就呛到了他的喉管,梅韶猛地扭动了脑袋,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大口鲜血跃在了砂砾地上。

    梅韶撑住自己的身子,吐出了那口淤血,像是缓住了自己的心神,脑子渐渐清明起来。

    他睁着还没能完全清晰视物的眼环顾四周,地上躺着数十个人,一半还能微弱地翻腾两下,一半已经一动不动了。

    梅韶强撑住自己的身子,摸到腰间的剑还在,抵住了剑鞘,慢慢地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躺着的地方还叠着两个人,此时已经目光涣散,嘴角溢血,没了动静。

    要不是梅韶在队伍的最前端,落下来时恰好有两个人替他挡了不少力,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这样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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