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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房间的门竟然打开了,一张熟悉的脸迎面对上沈约有些迷离的眼。 “.……抱歉,走错了。”季寒顿了一瞬,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正想往后退出去,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握住了袖子。 “季寒,是你啊。”沈约揉着眼,一只手还抓着一把自己的头发,平日吹破湖水样清亮澄澈的双眼现下却迷迷糊糊地像沾着湖水的雾气一般,可季寒却看到那些动人的星子全在那双眼里。 季寒这才认出了这人是谁,这不是那天傲的很的那只小凤凰嘛。这只小凤凰……是喝了酒? 季寒道:“拾得?你这是?” 在春风楼不找春风一夜,却在这散发醉酒,真是奇闻。 沈约好像有些发脾气的样子:“你怎么不帮我把头发弄起来……我弄不了。” 这语气,似是亲昵,又似乎麻烦的理所应当。 季寒颇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小侯爷,觉得这人这真的够金贵的,竟然知道是自己竟然还敢让自己来帮他盘头发。 就算是醉了,也是个矜傲得不得了的小少爷。 “行……”季寒将门带上,把小少爷拉到座位上,让他老实坐好。不过这小少爷似乎不知道什么叫老实,一只手一直抓着季寒的袖子,半个头往季寒左侧肩胛骨处钻,像是在寻求怀抱的粘人精。 季寒心上似乎被什么挠了一下,只是好笑地将人摆正,道:“小少爷,”季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叫这人,或许是沈约这少爷做派罢,“我帮你把发束起来,可好?” 沈约点点头,乖得不得了。 眼前的小少爷漂亮得不像话,瓷白色的肤,绯色轻轻染上双颊,眼眉间却生生有份男子的英气,微微扬起的眼角,瑞凤的一双眼儿,眼窝很深、眼睛忽然很亮,就这样毫无阻拦地盯着季寒。 季寒忽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重新尝试着唤醒什么。 沈约忽然眼里有委屈:“季寒,你骗我。你竟然骗我,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季寒被指责的忽如其来,又好气,又有些奇怪的心疼:“我骗你什么了?” 这小少爷,脾气大的很,竟然把他的手摔开,好像是他自己一个人将头发束好的一样。 “你……你,”季寒看到沈约的眼睛濡湿了一小片,细细的、长长的睫毛黏在一起了,抬眼看他,让季寒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你骗我……你说好了在寒山等我的……” 季寒听到“寒山”二字皱了皱眉,他没有去过寒山,但是醒来也知道寒山发了大水。而他听说沈家小侯爷,被遣送寒山三年苦旅,所以…… 季寒明白了。 那个让沈约牵挂的人,在寒山,和沈约约好了再见,怕不是这场大水,让那个沈约牵挂之人葬在了寒山里。 季寒心中一阵复杂的情绪不断。 那些情绪,无论是委屈、亲呢、撒娇、信赖,都是给那个人的。季寒勉强笑笑,他觉得奇怪,沈约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只说上过几句话的陌生人,他心里却生出一份酸涩。 沈约猛地一下站起来,道:“送我出去!” 季寒皱眉道:“拾得,你现在醉着,要不我找个马车把你送回去……” “我的人在楼下候着,”沈约忽然钻到季寒宽大的衣袍里面,季寒觉得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心中一跳。 他低下头看那个人昳丽骄矜的眉眼,那人正狡黠地笑着,又小声又嚣张道:“我们偷偷回寒山。我带你回去。” ☆、寒 季寒将那人不老实的手抽袖子里抽出来,沉沉道:“.……好。” 小少爷这才一脸满意地傻笑,好像闹够了似的,那惺忪的眼睛又敛上,瓷白的脸上只有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宁静。 季寒冷声笑了几下,将人扶着出去。 * 沈约醒来的时候,头有些沉,但是沈约似乎没没有什么头疼的感觉。 沈约环伺了一下四周,有些陌生和简陋,沈约不自觉地站起来,喊了一声:“来人。” 进来一个小厮,穿的衣服寒碜,脚上扎着一个细细的裤脚,看着像是寒山人家的穿着。沈约想起他昨天好像是打算偷偷回寒山的,然后他在春风楼假装喝酒,后来又想到郑隐和唐夜,不由地引申至季寒,心里愁了,就多喝了几口。 沈约好像隐隐约约见到了季寒,但他的记忆昏昏沉沉,像浮在烈阳照耀下的混沌的河里一样,连那开门的人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那小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沈约按住眉心,道:“此处可是寒山客栈?” “正是。”那小厮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呼呼道,“少爷,送您来到那位爷吩咐我,等少爷醒来,告诉少爷,他三天之后来接您,也在这客栈。” 送他的那位?是? 沈约心中突突一跳,道:“那人有何特征,他可曾留下什么名姓?” 那小厮想了想,道:“那位爷说,他姓纪。长得一表人才,看起来是个很有钱的少爷。” 姓季?有钱? 沈约心中升起来的侥幸被湮灭,但是却生出了除遗憾外的奇异感觉。 那必定就是孙府季寒了。可是,他既然知道我偷溜去寒山,为何还会帮自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