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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讥讽:“朝廷里的事情内斗归内斗,你一个外交官拽着敌国谋害本国的将军,拿着陛下的信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说是私怨,我说是叛国,这不过分罢?” 罗师雘冷冷地瞥了“孔捷”一眼,露出堂堂正正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陛下,臣没有叛国,臣这颗心一直是忠于陛下的!”说着竟转过目光,冷冷地看向周殷:“国公一向不喜微臣,今日之事只是臣时运不佳,焉知国公素日不是想将我置于死地?” 之前他一直要与周殷虚与委蛇,还从没有这样切切实实地充满恨意地看着周殷,周殷不带烟火气地看了罗师雘一眼,没明白,问:“我何时不喜你?”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唐放当即按住他的手臂截断他的话头:“你说得对!国公就是看不起你!” 周殷:…… 唐放冷笑:“但是你说置你于死地可就太过了,因为你还不配他废这个功夫。” “哼。” 罗师雘亦冷笑:“配与不配不是你来说的。国公嫉恨我的才华并非一日两日,当年我投身他门下,他害怕我崭露头角抢了他的风头,不肯举荐不说三个月后还将我扫地出门,万幸’龙门望阙’天不负我,陛下看到我的奏折,被我打动,当夜便传召觐见,许以卿位,陛下爱我之才,用我之才,我获得陛下赏识,满朝官员皆来恭贺,唯国公不置一词——公爷,你也是没想到罢,纵然遭你如此打压,我还是走到了今天。” 唐耿表情阴郁。 宋义华眉头紧锁。 周殷的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 唐放又把他切了:“你别跟他说话我来说,”说罢扭头一提声:“所以你就是因为国公不举荐你才心生怨恨?” 罗师雘没有答他,但那冷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唐放“呵”了一声,觉得这人简直有病:“国公是武将你是文臣,他本来就不举荐文臣,你眼瞎了非要投到他门下你怪谁?再说你俩路都不是一条路,吃都吃不到一个锅里,他能打压你什么?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冲,也要看自己是不是找对了人吧!” “陛下!”罗师雘扬起下巴:“国公根本没有识人之明,一连数年尸位素餐,白白躺在功劳簿上享受清福,既没有新功勋,为何不退位让贤!” 唐放放声大笑:“给谁?给你嚒?” 罗师雘斩钉截铁:“未为不可!陛下,当初草原十八部直压我境,是臣北上游说,解边境之危!整整三年,也是臣利用他们内部矛盾,离强合弱,分化瓦解!草原十八部的山川形势、部落分布、强弱情况,都是臣一一去进行了解,若不是臣勾起他们内部猜忌,相互牵制,不使得他们得空威胁我朝,哪有这数年南北之太平!国公可凭利剑,臣可凭口舌,结果相同,陛下为何厚此薄彼!” 忽然间,唐放意识到了什么,瞬息间抑制不住地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自己心里自己这么利害啊!” 罗师雘刚刚一番辩驳说得本就胸口鼓荡,此时被被他讥讽大笑,脸色不由一阵阵地发白。 唐放瞧着他狞笑:明白了,杀人他不可以,诛心他还不会嚒? “罗师雘,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有什么沧海遗珠般的才华啊?你凭口舌,你凭口舌是能变出百万雄兵还是改换国运啊?陛下为什么重用你,为什么赏识你,是因为有国公在,是因为有他在东都好好地享着清福北方的蛮子才不敢轻举妄动,你以为除掉了他,朝廷还有你的勇武之地嚒?你的才华,你有狗屁才华,那都是狗屎运!你的狗屎运就是你三年前正好撞上当时的国运和陛下的想法,陛下看到你的奏折,发现诶,这个人有点意思,所以你才出头!你知道人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嚒?是一国之君亲手捧你做天下的主角,他把他所有的资源全部砸给了你,所以你meimei在后宫看似可以和皇后娘娘平起平坐,你看似好像可以和国公一争光辉,但是这跟你本人有什么关系!陛下是怎么赏识你的?爱你之才,用你之才,他从人山人海里把你捞出来,你却要折他的肱骨之臣,现在你还腆着脸说你没有背叛他,是他也没有给你‘国公’之位!” 小唐侯气势压人,说到最后简直指着罗师雘的鼻子放声咆哮! 他前世今生是最有资格说罗师雘的,因为他是最知道罗师雘这样的名利风光是多少资源砸出来的,当年的兄长就是这么捧着自己的,名利权位,许多人一生不可求之物转眼而得,许多人煞费苦心之物转眼而得,不是因为他会打仗,这天下会打仗的人多了,是他有了机会,他才踩着这运气脱颖而出!这种级别的资源砸人身上,这个人要优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嚒? 罗师雘只瞧见自己的风光,却不想自己是为何如此风光! 许久,合欢宫之内许久、许久的沉默。 皇帝没有追责“孔捷”庭前咆哮,最后只这么淡淡地一句:“罗师雘,你太让朕失望了。” 眼前人是他精心挑选的人,曾也以为是铁胆慧心,绝不辱君信国威,许多国内的事情他怜他们此前遭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是游说离间别人的人,最终联合着外人朝着自己人举起了刀子…… 真不知到底是谁离间了谁。 如是帝王的脸色转为冷峻,面无表情地僵坐片刻,恍惚中又忽然朝着“孔捷”抬起头,没有说什么,只是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