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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捷颇不是滋味地在长长的回廊里走着,越走越急,心里叽叽哇哇地乱叫:“为什么要把我带宫里来啊?现在还剩多少天了?六十六天是吧?第二魂还没有着落,大嫂添乱,周殷也不拦着!” “欸!孔先生!欸!孔先生!”内监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喊:“不要往那边去了,那里是后宫娘娘们的居所!” 孔捷脚步一停,原地停出一阵风。 心里的小孩忍不住插嘴:“殿下,您没有来过这里吗?不认路的?” 小唐侯一脸见鬼:“我没有来过东都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移都,我活着那几年一直是林俊赵云遮围着这里争,我家坐在西边中都看戏,根本没亲自上过手。” 小孩一本正经:“林俊我知道,他宴席上还挺英俊的。” 小唐侯一听这话,挑了挑眉:“你偷看我的梦了?” 小孩不高兴:“是你在用我的身体做梦诶,怎么是我偷看!” 小唐侯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好,不算你偷看!不算你的!” 终于,内监带着一行宫女倒换着小宫步跟上了小唐侯的步伐,左右看了看,茫然问孔捷:“孔先生,您刚刚在与谁说话?” 孔捷摆摆手,哈哈大笑:“没有谁,自言自语耳,公公您先请,我跟着您走。” 老内监很是和善,一边为孔捷引路,一边为他介绍各宫室的用途,孔捷听到有趣的就和老内监聊一聊,无趣的就在心里和小孩聊一聊。 小孩对皇宫不感兴趣,自己在那反刍小唐侯的梦境,不断问唐放一些当年之事,每问清楚一件便感慨一下:“你们家好厉害啊,你们家好厉害,我若是早生几年有机会认识你们就好了……” 小孔捷之前听说安平王的事迹便觉得传奇,传奇得像是后人编撰的一段神话,昨夜梦过才知道原来这样的传奇居然不是个例,他们一家人都是这样的聪明果敢,杀伐决断,尤其是国公爷,孔捷完全无法想象国公爷年轻时竟是这样的,十八九岁的年纪,松柏高洁气质,在还没有震动世人赫赫功勋之前,他是那样安静挺秀地立于齐末顺初的群雄之间,一片玉盘水,功名小井天,脱俗到无法形容。 孔捷对唐放说:“我在国公府三年,我从来没有见国公爷笑过。” 小唐侯死了,周殷青春年少的光阴,便跟着他一起死了,孔捷此前知道的国公爷只是位高不可攀的贵人,他位高权重,处事娴熟冷酷,外表成熟而富有强力,他可以想象他很多事情,唯独想象不到他笑,微笑,苦笑,会心一笑,开怀大笑,可是小唐侯的视角里什么都有,年轻的周小公子每每回头,孔捷都觉得他在朝着自己笑,秀毓名门的佳公子风华绝代,一颦一笑间眉眼弯弯,柔情似水,孔捷能感受到那份心动,尤其是他抱着小唐侯的时候,那张清秀的脸孔就在自己的眼前,他每句话都带动着胸腔的震鸣,好像正笑意盈盈地朝着自己说话。 孔捷:“您不打算跟国公爷摊牌是嚒?” 小唐侯装作没听到,去和老内监插科打诨去了,兴高采烈地指指画画,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说:“是我对不起他。” 一来一往间已经走到了祥麟殿,孔捷一看这名字便来了精神,主动道:“我去这里看看。” 内监:??? 祥麟殿,顾名思义,一听便是养育皇子皇女的地方,孔捷一步两台阶,心道他走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大哥有多少小孩了,他要过去看看。 老内监提着衣摆小跑跟着他:“此处没有什么好看的,九岁以上的皇子都跟着陛下出去围猎了。” 孔捷回头:“九岁以上就跟着去了?他们不会闹吗?” 皇家围猎肯定不是单纯的射猎游戏,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从东都出发,大顺朝除了要在围猎场召见各方使臣之外,还是变相锻炼朝中文武适应战时的调配,一路怎么安排布置,各类物资的供应,东都奏报的接收和批复,说起来挺繁琐的,当年他带着meimei一个就很累心。 “哎呦,可不敢小看这些皇子!” 老内监眉飞色舞起来:“咱们皇后娘娘的四皇子,九岁就能拉弓射鹿,皇子皇女四岁习文,六岁习武,那都是陛下和娘娘亲自督导的。” “四岁?六岁?” 小唐侯瞠目结舌,自家兄嫂这是疯了嚒,他四岁六岁时还只会玩泥巴。 老内监兴致勃勃地跟他介绍:“往日啊,这祥麟殿会更热闹,朝中三品以上大员适龄的儿女也是会来一起读书习字的,现如今都去围猎了,现在只有九岁以下的皇子皇女在。” 皇家讲究多子多福,大嫂有两儿一女,唐放听说了这皇宫里每年都有嫔妃产子,都是安置在一起养。孔捷甫一跨过门槛,果然,便听见殿内一阵孩子的嬉闹声,往前再走,便发现有人抓着自己的衣摆在底下扽,孔捷低头,正好看见一个小姑娘在他脚边扬着小脸看他,“抱,抱!” 老内监哎呦一声,弯下腰:“十四公主,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乳母呢?” 孔捷一看这孩子就喜欢得不得了,弯腰把人抱起来,“小公主要去哪里啊?” “找哥哥。” “找哪个哥哥?” “大哥哥。” 孔捷想了想,大哥哥,那应该是昱辰那小子,今年也有十四岁了,他伸手掂了掂rou乎乎的小侄女,笑呵呵:“大哥哥没回来呢,臣陪你们玩好不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