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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公主清喝一声,抚摸着肚子:“你确定我现在适合听这个?” 孔捷:“……” 他原地检讨:“那换一个。” 说着想了想,无中生了个友:“我兄弟也是个术士,在别的城池中摆过摊,半年前,他曾经遇到过个妇人,妇人求助说她和她丈夫每晚都会听见敲门声,前几年他家的生意如日中天,但因为遭了对家诅咒,生意一落千丈,女儿也失足落水,他们一直在为女儿鸣不平追查那个对头,但是进展很慢,每晚又被敲门声纠缠,他们觉得自己一家是被恶鬼缠上了,便想找个厉害法师破煞除祟。” 公主一听,竟还有此等事? 连问:“那然后呢?你朋友帮他们除掉了吗?” 孔捷摇头:“没有。” 公主疑惑,步子都停下来。 孔捷回身摊手:“因为根本没有什么诅咒。那个在外敲门的鬼魂,就是他们的女儿。” 公主倏地睁大了眼睛,表情怔忡。 夏天已经过去了,如今正是秋意渐浓时候。 孔捷看着公主,知道自己这故事讲得成功,心中不由隐隐得意。 “生者想追查真相,死者却只想回家。” 他嘴角向上,说起这么多年领会出的道理:“活人总是不明白,那些会在他们身边纠缠不休的鬼魂,就是他们念念不忘的亲人。” 金风簌簌,公主的眼神微妙地闪动了一下。 孔捷一脸都是“快来崇拜我”的表情,灵魂似早已飞舞起来,少女猫儿般的瞳孔注视着他,仰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第15章 陈英 算卦摆摊这一条街,沿着河岸足有将近一里的脚程,孔捷原还纳闷今日怎么这么清冷,快走到尽头才发现围观的老百姓全都聚集在一个桥头上,那是个不知名的拱桥,看热闹的人站在桥边岸边指指点点,底下聚集着城防守卫的服色,看样子是在执行公务,木枷锁链压着五花八门的人。 现在陛下在行宫围猎,不在东都,衙门一切以稳为主,这倒是难得的大动干戈,听桥上闲言碎语,说是城防管理查了一批偷盗走私,这今日是收网押人呢。 公主也站在桥上看热闹,瞧了一会儿,侧头轻声问孔捷:“周殷这几日是不是没有回去围猎。” 孔捷心头一动,不懂为什么会提到国公爷,但仍如实答:“没有,这几日南院都有人值岗。” 公主点了点头,她心思缜密见微知著,判断只在一瞬之间,孔捷看了她一眼,没有听到她心中任何声响。 孔捷放眼去看底下,被抓的形容狼狈,什么歪瓜裂枣的人都有,定睛一看,他忽然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邋邋遢遢的道袍,臊眉耷眼地被人绑着手脚,虽然只半个侧面,他也立刻看出那是黄大仙。 孔捷指了指人,朝着桥上看热闹的问,“那个怎么回事啊?没和其他人绑在一起?” 立刻有好事之人答:“他啊,他偷盗,被人检举偷了五枚东珠,据说成色非常好呢!” 孔捷一怔。 公主侧头看了看孔捷,想到刚刚他带自己去的地方主人不在,皱眉问:“是你那个朋友?他手脚不干净?” 孔捷不防公主如此直白,立刻道:“不是,那不是他偷的。” 公主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也没多言,只是安慰:“那你不用担心,看城防的架势,也就是普通查一查。” 她心道,如今皇兄不在,国公爷特意从围猎场回来,看来是有要事在身回来压阵的,她记得几年前九江王下狱前也曾有过一场sao乱,做大事之前清清障,把一群作jian犯科之徒打包扔进监牢关一阵,这很有她皇兄动手布局的风格——看似与大局无关,其实在防范真正行动时一切可能的变数。 孔捷听着她的心声恍然大悟,哦,取腹地前打边角,明白了。 而就在此时,河岸上正被簇拥着的一个人忽然转过头来,看样子是今日公务的头领,孔捷一怔,竟然是一个熟人:陈英。 此人身骑白马,一脸霜雪欲来,身上穿的是深蓝底服、银灰铠甲的公务装束,不苟言笑的冷漠让他在一群人里看起来鹤立鸡群,异样显眼,只见上一个弹指他还在安排公务,下一弹指鬼使神差地忽然抬了抬头,一双眼睛朝着孔捷这边扫了过来—— 孔捷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但很快又抑制住。 公主现在是男装,陈英未必看得出来,动作幅度太大反而显得显眼。 可是陈英明显是隔着三十几步的距离,又隔着男扮女装认出她来了:他先是困惑地蹙了一下眉,几乎是要脱口一声“殿下”,紧接着又刹住,低头快速把公务交代下去,目光再次抬起,先看公主,再落到孔捷身上,最终确认,神色凛凛然一变——变得好难看。 金枝玉叶的公主实在不该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前几日他还只是带着孔捷去见公主,这才几日的光景,这个“不老实”的孔捷已经把公主拐出来了。 副统领暂时顾不上公务,就要上去打马过来。 孔捷看到陈英便感觉不太好,浑身僵硬地抓住公主的手腕:“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公主此时倒是缓缓恢复了镇定:“你别怕,没事。” 孔捷苦笑:“不是我,是救一救黄大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