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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盛钊也没在意,只是把红薯袋子外面的塑料袋卷了卷,缠严实了,然后把这玩意塞进了刑应烛的另一侧口袋里。 灼热的温度很快透过布料传递过来,还不等刑应烛嫌弃,盛钊就先一步举起俩人交握的手晃了晃。 “我是很乐意给你当暖手宝的。”盛钊挺了挺胸,一本正经地说:“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我只有一只手给你牵——你的另一只手就凑活一下吧。” 刑应烛缓缓眨了下眼睛。 很难说这是因为妖契带来的潜型影响,令盛钊“猜”到了他的心意,还是单纯只是一场巧合,但刑应烛忽然觉得很满意。 好像他大冷天冒着寒风出来的这一趟,确实很值。 于是他没有嫌弃那个简陋粗糙的“暖手宝”,而是接受了盛钊简单而笨拙的好意,把手揣进兜里,隔着纸袋将手背贴了上去。 那温度对刑应烛来说其实有些过高了,但他没多在意。 “盛小刀。”刑应烛忽然叫他。 盛钊疑惑地嗯了一声,转过头想问他怎么了。 可人一转身,询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刑应烛就松开了他的手,借着这个姿势搂住了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一下。 盛钊脚下拌了一下,撞进了刑应烛怀里。 刑应烛暖热的指尖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脸。 紧接着,有微凉的吻落了下来。 这个吻比起刑应烛平时的“风格”来说,堪称温和——大概是因为现在是在外面,刑应烛占有欲作祟,不想让别人看到太多盛钊的窘态,所以他吻得很克制。 但饶是如此,他骨子里到底还是有一点妖兽习性,改也改不掉。 盛钊没想到他大庭广众之下突然来这出,一下子愣住了,既不记得回应,也没第一时间闭上眼。 他用舌尖舔了舔盛钊的唇角,诱哄道:“张嘴。” 盛钊对他向来没有抵抗力,一向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诚实地照他说得做了。 刑应烛心情好像出奇得好,他眼角微弯,眼下的那颗泪痣被灯光照亮,盛钊只往他脸上扫了一眼,就再挪不开眼了。 从城隍庙到酒店要走一大段江景沿线,江对岸五光十色的大屏霓虹灯映在刑应烛的眼睛里,好像平白模糊了一点他身上的戾气,将他勾勒得精致又漂亮。 盛钊眨了眨眼,几乎看呆了。 江对岸的商业区里放着热闹的新年组曲,那些歌声跨过水岸,变得有些模糊,路灯暖色的光在霓虹灯内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只在盛钊脚下圈出一个小小的影子。 刑应烛的影子和他交叠在一起,就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太遗憾了,盛钊忽然没来由地想:要是在电视剧里,这时候应该下点雪。 爱人,灯光,沾满了霓虹灯的江水波纹,配上雪花才应景呢。 然而可惜,今天申城温度零上两度八,而且晴空万里,实在不具备这种“恋爱气氛”条件。 盛钊被刑应烛吻得晕晕乎乎,脑子里的念头不切实际地乱飘,飘得他如坠云端,分不清今夕何夕。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刑应烛低低地笑了一声。 盛钊被他的笑声惊动,从那种缥缈茫然的抽离状态中回过神来,忽然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他睫毛上。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睛,融化的水珠从他睫毛上落了下来。 盛钊顿时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偏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开始断断续续地落下了细碎的雪花,只几息之间,那些雪花便越凝越大,下成了鹅毛大雪。 “这——”盛钊懵了,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刑应烛。 轻薄的雪落在刑应烛肩头上,刑应烛挑了挑眉,语气微扬地说:“心想事成,嗯?” 刑应烛尾音轻缓地划过盛钊的心口,划得他酥酥麻麻,还有点痒。 ——应龙司水,掌管江河湖海,雾霜雨雪。 不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惊呼,有路人惊喜地掏出手机对着天,但只有盛钊知道,这场不合理的大雪究竟是来源于谁,又为了谁。 刑应烛用拇指按上盛钊的唇角,然后轻轻擦了一下他唇上的水渍,调笑似地说道:“确实好闻——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讨厌的味道。” “完蛋了,怎么办?”盛钊难得没被他调戏得炸毛,他还沉浸在这场雪里,一把捂住眼睛,低声说:“我好感动,我现在觉得你对我做什么都行。” “不着急。”刑应烛笑了笑,微微垂下头凑近他耳边,含着笑意说道:“——来日方长。” 第152章 【主线番外】路济三途苦 “……三魂永宁,魄无悲倾。” 盛钊话音刚落,手里浅黄色的符纸忽然无风自动,平白从他手中燃了起来,只须臾之间就化作了一团薄灰,轻飘飘地从他指尖落了下去。 几步外一位穿着破旧棉袍的“中年人”涣散的目光忽而凝成一束,平白从浑噩中脱出一点灵智来。 他呆呆地看着盛钊,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乌黑发青的手臂,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其实早已死去了。 “是了……”他失魂落魄地开口道:“是我自己忘了。” 游魂的神智一开,执念消散,便不会再被缚在这一亩三分地,盛钊眼见着他发乌发暗的魂魄忽然一轻,平白散去了许多灰蒙蒙的雾,变得眉目分明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