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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李良富出手还算大方,对赵彤不错,对盛钊也还算照顾,赵彤也就凑活着跟他过了下去。 现在大约是岁数大了,心里精明打算的天平开始往另一头倾斜,才松口要结婚。 盛钊无意插手母亲的感情大事,反正他们平时也没什么交集,更别提以后生活在一起,不过见面时彼此客客气气就行了。 他丢下手机,囫囵套上衣服,然后将东西收拾起来,重新塞回行李箱里拉好,最后环视了一圈,然后抽出门卡,退房去了。 李良富条件不错,结婚这样的大场面更要热闹,他挑了家四星酒店,摆了三十多桌,亲戚朋友乌泱泱站了一屋子,除了几个赵彤这边的亲戚之外,没一个是盛钊认识的。 除了陪着赵彤认了几个李良富那边的“亲戚”,接受了一点诸如“哎呀长这么打了,“大学生呢,有出息”和“这孩子真有礼貌”之类的客气话之外,盛钊大多数时候都是见缝插针地找没人的地方坐着,只等着仪式开始之后上去走个过场,拿个改口费。 赵彤是今天的主角,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没工夫管盛钊。李宇跟盛钊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弟,但彼此都不熟,凑在一起也没话说,只能一人占据沙发一边,抱着个手机刷来刷去。 盛钊在等待仪式开始的间隙里百无聊赖地啃了半盘坚果,心说这还不如在家跟刑应烛吃烧烤有意思。 他又剥了个薄皮核桃扔进嘴里,认真地寻思着他要不要把航班改签得早一点,傍晚就往回飞得了,说不定回去还能赶上一顿夜宵。 盛钊正琢磨着改签费的事儿,忽而听见休息室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乌泱泱的好几个声音掺在一起,男的女的都有。 他放下手机听了一耳朵,就听见外头一阵哭叫,一个苍老的女声连哭带闹地嚎了一嗓子“我不活了”。 盛钊被这一声震了个激灵,李宇也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掉在沙发上,屏幕上跳出了一行Game over。 李良富本来觉得,他今年已经够倒霉了,先是承建的工程出事,后又是工地上有人失踪,警察来了两三趟,把他折腾个半死不说,现在工程也停了,后半截的材料费还不知道去哪着落。 结果没成想人点背起来喝凉水都塞牙,那些失踪农民工的家属找不到开发商要说法,不知道怎么地兜兜转转地找到了他这个承建商,居然跑到他婚礼上来闹事。 虽说二婚不当回事,但是好歹也是他的面子,就这么被人往地下踩,李良富自觉忍不了。 “我说过多少遍了,人丢了跟我们没关系,你们要报警,还是要找开发商都跟我无关。”李良富压着火气说:“承建商也不止我一家,你们家里的什么兄弟儿子老公的,跟着哪个工头就去找哪个工头,再在我酒店门口闹事儿,我报警了。” 李良富人长得瘦瘦高高,他脸长眼小,因为消瘦,脸颊有些内扣,打眼看着像是竹竿成了精。 他眼底有着一小片青黑色,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怎么,整个人面色蜡黄,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活像是个瘾君子。 来闹事儿的那些老弱妇孺被他唬了一跳,有点胆虚。 倒是为首的那位老太太战力惊人,能以一当十,一看就是在村里所向披靡,买鸡蛋都能抢到打折第一批的人。 只见她一把推开身边搀扶着自己的年轻男人,就地当着李良富的面往地上一坐,哭天抹泪蹬了蹬腿,满口叫唤着“儿啊,妈没能耐给你做主,你不如把妈的老骨头一起带走吧。” 演技之高反应之快,李良富都怀疑丢的到底是不是她亲儿子。 好在李良富身边还跟着个建筑二组的组长,对方常在工地上混,知道的也比李良富多一点。 “这老太太家里俩儿子,偏心小的,丢的那个是他家大哥。”二组组长凑上去跟李良富咬耳朵:“八成是来讹钱的。” 李良富冷笑了一声。 他心里可没什么尊老爱幼的道德概念,干脆说都懒得说,一边抢过司仪的对讲机叫了保安把人拖了出去,一边干脆地报了警。 盛钊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保安们正三三两两地把人往外拖。其中几个大妈战斗力丝毫不输那老太太,挣扎辱骂双管齐下,把保安脸上都划出了几条血口子。 保安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把这些人都清出去,盛钊被迫围观了一场闹剧,只觉得尴尬癌都要犯了。 赵彤显然也没好哪去,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红色唐装,尴尬地冲盛钊解释。 “这是意外……最近你叔叔的建筑工地出了点事,就不太安生。”赵彤说:“你一会儿别问他就行了,省的惹他不高兴。” 盛钊唔了一声,正想答应,心里那根雷达却忽然被“建筑工地”四个字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登时警惕起来。 “什么建筑工地,长宁区闹鬼那个吗?”盛钊问。 赵彤没想到他消息还挺灵通,她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李良富的方向,然后连忙扯着盛钊往旁边走了几步。 “别瞎说,你叔叔最不爱听这件事了。”赵彤数落道:“这世上哪有闹鬼的事儿,别听风就是雨的。” “那……”盛钊小声问:“听人说,那挖出了一条瞬间化灰的铁链子,是不是真的?” “什么化灰?”赵彤皱着眉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