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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了吗 第74节

    其他高中的学霸里,有几个男生倒是时不时偷看宋梨因。

    她今天穿着和平时不一样,出门前本来想着只趿拉双拖鞋,穿身休闲长衣长裤出去。但想起之前樊苓说自己不打扮,所以又去新买的衣服里面挑了套新的。

    因为很久没穿过齐大腿那的牛仔短裤,宋梨因一路上都有点不自在地捂着腿侧那个烟疤。

    其实不明显,但璞玉一有瑕疵,就很容易被注意。

    不过外人看来倒没留心她腿上有疤痕,起初t大招生组这里边的学长还笑着比划两下:“这个腿,斩杀线啊学妹。t大单身狗多着呢,小心了哈!”

    宋梨因倒没当回事儿,想着那是许洌该cao心的。耗了会儿,似乎是出分了,大家都在用手机查分,但系统在这个时候特别卡。

    听着耳边的长吁短叹,她坐在一边安静地给许洌发消息。

    【不梨解】:出成绩了!状元二号小许你好,我是一号小宋!学姐刚刚一直问你什么时候过来,t大副校长的视频通话向你发起邀请~

    【不梨解】:我今天穿得还挺好看的,学姐她们也说好看,所以你记得夸我。

    【不梨解】:影城有那个《白日梦想家》重映!我们待会儿去不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再约孟江南他们打几把游戏吧!

    【不梨解】:哦对,你是不是还忙着帮楚弥姐查分呢?她是走校考吧?

    【不梨解】:许洌我要生气了,你居然一直不回我消息!!

    悠哉悠哉地坐在那等了会儿,招生办学姐朝她这边走过来。宋梨因起身:“学姐您再等下,他没回复我。”

    学姐看了眼还拧着眉的另一个学长,脸色有点怪异:“没事,你先视频吧。”

    宋梨因不解:“不等等许洌吗?”

    “刚才同城发了一个新闻,你们九中路口那出了车祸。”一旁的学长犹豫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有目击网友说是蓄意造成的车祸……”

    宋梨因手心渐凉:“这和许洌有关?”

    学长:“具体消息还不确定,但他好像是涉嫌伤人的那个。”

    有人制止罪犯,也因此成为嫌疑犯。

    第57章

    出分日那天不仅公布了文理科的状元和分数线,其中反响最大的一条同城新闻更是引入瞩目,甚至说得上是骇人听闻。

    不知道流言是如何飞溅成越来越严重的标题:南港市理科状元涉嫌杀人。

    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一场血rou模糊的车祸,“受害人”周知非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天之骄子的殒落是大家最喜闻乐见的事儿,更何况是在外似乎算得上完美人设的优等生。有图有真相,一些引导性的博文应运而生。他们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轻飘飘地在各种社交网络上敲上几个字。

    舆论甚嚣尘上,校友年级群里继而也讨论起来。但都有收到学校的通知,往社交软件上发言的几乎没有几个。

    九中这所学校无疑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接着是t、p两所大学的官博公众号下被各种网友围堵。

    “虽然是状元,但这种学生你们也敢招?那我也能上名校啦,什么几把百年学府,专收社会垃圾吧!不垃圾的不要?”

    “话说t大美术系之前是不是也出过败类啊?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道理还不懂?原来招生办可以这么不讲究,终究是我们正常人高攀不上了。”

    “出完分就要开始填志愿了,我们倒想看看哪所名校喜获杀人犯!臭虫凑一窝!”

    “看见新闻了,那个状元是什么心理变态吧!学习压力太大所以疯了吗?光天化日的把人推到马路上,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血。”

    “这么久了这个热度为什么还没冲到第一位?是不是有人在撤热搜啊!建议好好查一下这个理科状元的背景,太嚣张了!”

    ……

    周知非说那些话的时候,许洌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无非是激将法。

    他没想继续和这疯子纠缠,但周知非分明是奔着自己得不到,那就毁了他来的。

    玉石俱焚也好,同归于尽也罢。

    只要那把刀被塞进许洌手里,而周知非受了伤,那许洌也会变得和他没什么区别。

    因为洞察了他意欲何为,许洌是直接把人甩开要离开的,但那场车祸属实是俩人都没想到的意外。

    和周知非周旋时被他扯到了马路上,车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没躲开。周知非重伤昏迷,许洌因为蹭到车头边缘侥幸清醒,却也因此成为了嫌疑人。

    警察介入取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几个目击路人在网上散发了模棱两可的言论之后怕出事赶紧删除了评论。

    取保候审的手续办完,许洌被带回家时已经被限制了通话信息和出行自由。

    客厅里,家里一大帮子人都围着他。

    许展恩背着手站在儿子跟前:“这里没外人,你老实跟我们说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推的那个孩子?”

    林淑一听就急了:“姓许的!你怎么问的话?刚刚他在警察局都交代得够清楚了,你瞎怀疑什么?”

    “是啊大哥,嫂子说得对,我们家小洌什么品行还不清楚?就算是闹矛盾也不会这么不懂事。”

    “那个躺医院的周某不是有犯罪前科吗?张律师说了我们这边就算是打官司的胜算也很大———”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出着主意,许洌耳边尖锐的鸣响越来越大。他身上那件白衬衫染上了血,脸上也有血迹没擦净。

    过了片刻,他手指攥着衣角,垂眼确认了耳朵里的空寂几秒,才小声说了句:“爸,我耳朵听不见了。”

    可惜没人注意到,还是家里的哑巴保姆看见他的唇语,用手势喊停这场你一嘴我一嘴的闹剧。

    去过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是车祸撞击导致突发性耳聋,脑部脓肿刺激了神经,当然也有心理压力过大的因素。

    不算大事,但暂时这几天都要使用药物治疗和助听器辅助。

    案件转机是在傍晚时分出现了一个人:周知非的养父。

    周父是典型的市侩小人,对养子没有感情,胡搅蛮缠一通只为了要几十万的赔偿金。

    只要他不起诉,警方那边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许洌蓄意伤人,况且还调出了前几天周知非因为寻衅滋事被关押的记录。

    当时是台风天,又是小实习生执勤的紧急事件,那上面只有许洌和他的笔录。加上周知非有犯罪前科摆在那,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这事儿往简单点看就是他出狱不久开始报复社会。

    但警方这边很快给出的澄清和声明几乎没什么用,阴谋论和各种猜测的网友并不买账,且还在深挖许洌的背景。

    而许洌对宋梨因只字未提,也没把她扯进来。

    周知非出事的十字路口一直是事故频发地段,经常有猫猫狗狗丧命在那。

    两年过去,那条被损坏已久的减速带和监控一直没装上新的。

    谁知道撞上这次车祸新闻受到这么多人关注,交管局的部分责任摆在那。九中又怕坏了校方声誉,一度想过要不要把许洌学籍给退回他之前的国际高中。

    牵扯的人太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哪方在锲而不舍地降热度。

    当然怕受影响最大的还是许洌父亲,他是省部级正职,又逢升任的关键关头,自然不希望许洌这事被过度关注。

    毕竟法律上证明许洌清白就行,没必要把周知非的事件掰扯开持续发酵。

    -

    混乱不堪的八卦新闻同样把宋梨因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联系不上许洌,也联系不上能知晓许洌近况的人。

    家门口时不时堵着一行记者来采访理科状元的学习心得,各大高校招生办也没闲着,市里也安排了九中的前几名参加采访。

    自己的消息列表里被一众同学问各种情况,几大名校又在催她把志愿定下来,给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优渥。

    最先联系她的是刚下飞机的楚弥,她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那个周某是你认识的人吗?”

    宋梨因顿了下,点头:“是。”

    “那我大概明白了,是因为你对吧?”她说得直白,又没错处。

    宋梨因没资格否认:“我能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钱能摆平的话应该用不着打官司,等这几天结案,会尽快送他出国避风头。”楚弥语气放缓,难得一见的正经,“你可能听过我爸的名字,他最近忙着升任。为了不影响家里其他人,他们都不希望继续深究这件事。”

    宋梨因脸色发白:“许洌是市状元,可以上很好的学校。”

    “如果不是状元也不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吧?也不知道之前围在家门口的招生办还剩下几个。”楚弥笑得有些反讽凄凉,“舆论能定罪的时代,既然你没牵扯进来,那边也打算私了,这事就这样吧。”

    “楚弥姐。”

    “我弟,是个挺金贵的男生。我预见他的人生是做着快快乐乐的小少爷,和三两好友玩玩车表、打打球,在大学校园也能轻松收获一堆人的喜爱。但我没想过他会因为这种事,需要从大众的视线里狼狈逃离。”

    “现在上网一搜他全是骂声和诅咒。我收到他妈消息的时候都是懵的,为什么他会惹上这种事啊!”楚弥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把情绪收了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之前已经对不起他了,所以也是真的很心疼他。”

    宋梨因头一次发现无能为力原来是这样的,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在同龄人里是成熟的存在。

    她很小时就知道在奶奶把她关门外处罚的时候去找玫姨做饭吃,她会照顾喝醉酒的玫姨,会保护性格弱势的汤媛,也能把比自己年长、走歪路的宋朝和周知非绳之以法。

    她好像在不被爸妈宠爱的年纪里什么都扛得下来,自食其力也时刻准备好独立,包括找好了暑假的家教兼职去赚大学新学期的生活费。

    但无时无刻不盼着成年的她在这一刻发现:她弄不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天翻地覆的第二天傍晚,宋仁庆和樊苓回了家。

    两个人因为公司的事有分歧,一路上都在吵。但到家门口喊宋梨因说正事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收敛了怒火。

    “宋梨因,你班任和校领导都说联系不上你。后天等提前批录完就该报志愿了,学校代码别搞错了。”樊苓边上楼,边推开门,“还有这两天你们学校另一个状元出的事,你听说———”

    话音在看见宋梨因的状态时停住,平时很漂亮的一小姑娘这会儿头发特别乱,手指僵硬地紧抓着手机。

    整个人脸色差劲无措,蜷在椅子上朝自己看过来。

    -

    宋梨因在很久后回忆起来,已经不记得当时和樊苓说了什么。

    她那时18岁未满,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太慌太怕了,脑子乱嗡嗡地僵成一团。

    “他要是因为这件事不能顺利上大学,我就跟着他一块出去读书吧。我不去京市也不上t大了,我可以陪着他……”

    樊苓也是很久没听女儿示弱地跟自己说体己话,何况现在说的还是她喜欢的男生,此刻母爱就快泛滥成灾。

    她摸着宋梨因脑袋安抚:“不要在不清醒的状况下做决定,你是个聪明孩子。你会长大的,会去很多地方,会遇到更多值得的人。”

    “不会遇到别人了!你们什么都不懂。”宋梨因闷着好几年的委屈,哽咽,“要是你们多重视我一点就好了。本来那就是你们的责任,凭什么让许洌承担啊?”

    从宋朝那件事开始,再到之后的周知非。

    把她保护好的不该是父母吗?为什么最后让一个肩膀单薄的少年挡在她面前。

    夫妻俩面对她的指责都没说出话来。

    宋仁庆沉默听了半天,拉着樊苓回房间,把门关上。

    “我妈早跟你说她命邪,谁家女儿会像她那样吃亲弟的醋?还为了让我妈讨厌宋朝,居然跑派出所编那种事儿去告他!”宋仁庆指着门外,压低嗓子,“你看她做的这些事,是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吗?现在那男孩声誉都差成这样,她还想着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