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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锐之没看贺年的表情,只是干脆地转了十万块,然后接过他的手机,一手转账一手收款。 这个数字他进门前就想过了,应该能解一些燃眉之急,又不至于太多伤到对方的自尊心。 贺年都来不及阻止,看着自己手机上多出来的钱:“严先生……” “如果不够就告诉我,或者有其他方面需要帮助也可以说。”严锐之直视着他,“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主顾。” “可是十万也太……”贺年不太敢看他。 屋内很静,严锐之能听见贺年的呼吸声。 究竟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你就当是我资助你。”严锐之,“不用放在心上。” 客厅的灯并不亮,贺年站在自己面前,只是满心满眼都透着一股心虚,知道做错了事,目光撞上自己的还会躲闪。 ——可是下一秒就又要小心地看过来。 严锐之看着他,莫名想到那只蹲坐在地上的白色萨摩。 然后下一秒,他听见一阵象征着饥饿的声响。 他瞧着面前恹恹的人,原本无法厘清的心绪却敞亮了些,严锐之换了个话题:“要不要吃点东西?” 贺年可怜兮兮看他一眼:“……不用。” 五分钟后,严锐之换好衣服走出来,贺年开始在客厅里啃起苹果。 严锐之站在酒柜旁,看着贺年,又问了一个重复的问题:“明天还做家教么?” 听见他这么问,贺年动作一顿:“应该要。” 严锐之居高临下看着他,开口说道:“Holic不要再去。” 贺年点头:“好。” “咖啡店也没必要,我可以另外付给你。” “家教……”严锐之刻意放缓语气,提醒贺年骗了自己的事实。 贺年悻悻抬起头:“家教也不能去么?” 像是在征求严锐之的意见,要是严锐之不同意,他也一定会答应。 不过严锐之松了口,莞尔:“随便。” 贺年“噢”了一声:“那我尽量减少课时。” 这样顺从的模样让严锐之原本郁积着的无名火消散了,他想,说得卑鄙些,自己其实不全是想要管着贺年,但真有这样一个立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回去吧。”严锐之见贺年吃完一个苹果,说道。 对方还没站起身就停下了:“严先生?” 严锐之看着现在的贺年,忽然觉得刚才的十万块没有白花:“怎么了?” “您……不是……”贺年欲言又止。 “哦,你说那个。”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一番,严锐之不甚在意,“说了我是资助你。” “那这个钱我不能要。”贺年却突然道。 严锐之心说大学生的自尊心果真捉摸不透:“没必要。” 但贺年的目光很认真:“我以为您当时把我拉出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且我现在也没什么资本,您上次就帮我过我,我又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 “贺年。”严锐之却忽然打断。 他穿着宽松柔软的睡袍,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问他:“谈过女朋友么?” 对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摇头道:“没有。” “我早在跟你认识的第二天就说过,我不管你有没有雏鸟情节,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严锐之说到这里时没什么情绪,仿佛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是我们就是认识了,您现在帮了我,我却没有什么可报答的。” 严锐之捧起桌上的温水啜饮一口,润了润嗓子才放下来。 他看着贺年,背后是整个城市的灯火,他的轮廓罩在其中,明明是第一次来,却没什么突兀感。 “贺年。” 严锐之开口。 他音质微凉,与夜色契合,澄澈而好听。 “那你听好了。”他看着贺年,墨黑的瞳仁中倒映出对方的脸,说道。 “首先,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而你不一样,没谈过恋爱,没交过女朋友,只是跟我上过一次床。”他的嗓音被温水润过,便没那么冷。 “其次,我没什么道德观,我刚才没打算跟你维持这种关系,只是觉得你年纪不大,心性不定。” “我不想强迫你,你太年轻,太多事情没经历过,我不想后面你因为喜欢上什么人、有了恋爱的心思后开始摇摆,增加你的道德负罪感,我会觉得很麻烦。” 他的语气有些散漫:“更何况,我并不喜欢什么结草衔环的高尚戏码,所以并不排斥有一个固定的、有偿的床伴。” “当然了,主要是你的确天赋异禀。”严锐之最后淡淡补充了一句。 他站起身来,并不指望贺年能很快给出什么答案:“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只是他才刚转过身,就听见贺年微微哑着嗓子,开了口:“——好。” 回答得这么快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严锐之回头看他。 贺年的眼睛很亮,像某种珍贵的宝石。 严锐之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是您说的。”贺年也站起来与他对视,可能他个子太高,而客厅光线太暗,竟然严锐之感受到一点浅淡的压迫感,“我答应。要签协议么?” “不用。”严锐之没回避他的眼神。 只是莫名身上有些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