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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贺年第二个字还没说完,卡了一下才继续,“我在京行实习,说是今天有个会可以带我,就一起过来了。” 严锐之倒是知道有些公司会带实习生或者新人来感受一下环境,只是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以及现在准备更新餐盘的动作:“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面对严锐之逼问一般的眼神,贺年欲言又止了半天,似乎不愿意说出来。 严锐之想起一天前的光景,又知道这种活动有时候人手不足会请一些临时的学生来帮忙——说好听些是帮忙,说粗糙点就是临时凑人头打打杂。 不过是按天数付钱,倒也干脆。 为了保护一点男大学生的自尊心,严锐之换了一种说法:“你在兼职?” 电光火石间,严锐之看见贺年睫毛动了动,然后弯下眼梢,像是感激一样点头应道:“对。” 严锐之心情有些复杂:“京行的人在那边喝酒,你在这里换盘子?” 果然有个资本撑腰就膨胀了。 “没有,严先生,是我自己要求的。”贺年连忙说,“反正今晚家教取消了,闲着也是闲着,就找点事做……” “……” 严锐之深吸一口气。 “严先生,真的是我主动找的,我能来见见世面已经很惊喜了,高兴还来不及。”贺年语气真挚诚恳。 严锐之还没开口,就感觉身旁有人走了过来。 “严总——”拿了一杯酒递过来的正是现在京行的一把手,“说来神奇,听说过您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容。一表人才。” 严锐之接了酒,不太有兴致,很浅地啜饮一口便放下:“过奖。” 对方也看见了贺年:“严总,你们认识?这位是贺——” 还没等对方介绍完,贺年倒是很主动地叫了一声“赵总”,然后对严锐之说:“这就是带我来的赵总,我现在在这里实习。” “啊……对的。”京行的赵总热络地一点头,“小贺非常懂事,很有潜力,不然我也不会带他来,还让他跟进项目。” 严锐之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徐不疾地重复:“是。非常懂事。” 这位赵总还在点头,像是无比欣赏贺年,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了点欣慰和慈祥。 “那贺……那小贺你跟严总聊着,我还要去隔壁谈点事情。” 贺年乖巧地看着对方:“赵总慢走!” 等对方走了,贺年才转过头来。 严锐之看着他:“那你还要这样换多久?” 贺年老老实实:“差不多酒会结束,收拾收拾就好。” “你……”严锐之其实不是没有问题问,比如家人是不是生病,为什么出来一两天还要找兼职做。 可他是一个懂得分寸的成年人,如果贺年不说,这些话题本就不该自己提起。 他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我记得京行总部也不在云林。”严锐之问,“你是明天就跟他们一起回去么?” “啊?”贺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好像……是的,赵总秘书给我买了机票的。” 严锐之很快抓住他话里不愿说出的点:“他们连房间也不给你准备?” “不是的!”贺年连忙说,“是我自己忘了这回事,加上又找了这个兼职,就将就……” 眼看他说得可怜兮兮,然而严锐之有了经验,这次没继续同情下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好,那你在员工宿舍将就一晚吧。” 贺年张了张嘴,没出声:“……” 严锐之看得有趣:“我上楼了。” “严先生慢走。”贺年继续换甜点盘子,就是声音听上去恹恹的。 严锐之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还没推开门,又驻足回头。 到底是上次自己那笔钱收得太轻松,没想到他分期付款后还要出来打工,万一医院里自己猜想的又是真的…… 他略一抿唇,抬眸看过去。 像是巧合,贺年也在同一时间望过来。 严锐之张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不大,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 还在兢兢业业打零工做兼职的贺年立刻几步走过来:“严先生。” 严锐之原本思考要怎么开口,想了几秒后干脆直说:“那你现在住哪里?” “哦,就是那个……”贺年指了个方向,“边上居民楼。” 严锐之不熟悉云林市的结构,也没太观察酒店附近,不过听贺年的语气,大概是居民楼里三五十一位的青年旅社。 他们在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灯红酒绿衣香鬓影,一旁打工的大学生还要在他们忙完之后回到破败的小旅店里去。 就当他请自己那顿粤菜的回报了。 严锐之语气没有起伏:“自己拿着身份证,在这间酒店里开间房。” 贺年怔住了。 “账记我公司上,算我在云林遇见你的缘分了。”严锐之说得很坦荡。 “可是,”贺年的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纠结,“您对我这样,我实在不知道怎么……” 严锐之也有点烦,看贺年还僵在原地,拧着眉不咸不淡道:“你不去就算了。” “去!”这次贺年立刻动起来,也顾不得整理甜点台了,碟子一放就要去前台登记。 贺年身高腿长走路带风,体态也极好,严锐之顺路要去搭乘电梯,跟在他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