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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看着满碗的小排骨,有些头大。 由于季宴琛带的饭菜过多,这一顿饭,他们吃得很慢。就连护工都不得已地多喝了两碗汤,才不至于浪费。 陆鸣看了看时间,挺晚了。 季宴琛知趣地离开,走前问了两人明早想吃什么,他打算天天送饭。 看来,陆鸣沾了池秋的光。这几天里,他的胃估计是不会受什么委屈了。 而困倦的池秋在陆鸣的催促下,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依依不舍地从陆鸣身边走回了隔壁床,听话地躺下休息。 “陆鸣,我先睡了。” 陆鸣打开了徐灵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好,晚安。” 池秋不放心:“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陆鸣头也不抬地看文件:“有护工,你睡吧。” 池秋张了张唇,然后小小地“嗯”了一声。 两张床之间有床帘,陆鸣让护工帮忙把帘子拉起来。他不希望自己处理工作时,屏幕的光线会影响到池秋的睡眠,他知道池秋的右眼对光线还算敏感。 池秋却不愿意:“可以不拉上吗?” 陆鸣的目光停留在电脑屏幕上:“徐灵刚把文件给我,我想看完再睡,这台笔记本的光线比较刺眼,不好调整,会吵到你。” “不会吵醒我,拉上帘子我会有点害怕。” 他的话说得委屈,使得护工转身朝陆鸣看了一眼。 陆鸣对着电脑屏幕须臾,最后合上了:“我也累了,都早点睡吧。”手头的工作不急,明天做也一样。但池秋明显很累了,陆鸣不想再消耗他的精力。 陆鸣将笔记本放到一旁,对护工说:“麻烦扶我去洗手间。” 池秋见护工动作熟练,颇有技巧地扶着陆鸣起身。他那高大的身材和恰到好处的力道,轻松地令陆鸣站稳。 池秋眨了眨眼睛,眼皮打架,这才安心地入睡。 陆鸣在护工的搀扶下,缓慢地走到洗手间门口。 护工问:“您需要我一起进去吗?” “不用。” 洗手间内的防摔措施都已经布置好了,再者,陆鸣受的不是什么大伤,只是今天有些难以行动罢了,没必要连去个洗手间都让人贴身照顾。 等他出来,时间才过了十五分钟。他动作迅速,刷了牙洗了脸,还自己动手刮了胡茬。 护工挺乐意他给自己省事儿,瞅了一眼已经睡深的池秋,告知说:“您弟弟已经睡着了。” 陆鸣没有解释。 护工扶着他,再次朝池秋望了眼,微微笑着轻声说:“我儿子和他差不多大,也一样眼睛看不见。” 陆鸣还是没有回应,护工不再搭话。他把陆鸣扶到床上,递过半杯水,本分地端来一盆热水,拧干毛巾递给陆鸣。在陆鸣自己擦拭身体时,护工接着准备好了泡脚盆。 他蹲下身要帮陆鸣洗脚,陆鸣急忙制止:“我自己可以。” “哦哦好。”护工站到一旁。 陆鸣稍稍洗了洗就离开了脚盆,他没有泡脚的习惯。 护工帮他把被子铺展开,再三询问,确定已经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后,他才在病床旁拉开了自己的折叠床。 “陆先生,您有事就喊醒我。” “好,谢谢。” 病房中,只留了一盏微弱的小灯,窗外的月色朦胧。 隔壁床的池秋累坏了,一旦入睡,便打着细微的鼾,一下有一下没的。最后,池秋完全陷入了安静的深睡中,没再发出鼾声。 陆鸣闭着眼,感到脑袋微疼。他大概是失眠了,心里静不下来。 他想到了白天那束压烂的玫瑰,想到了池秋握在一起的手。 陆鸣突然低声问护工:“你儿子为什么失明?” 护工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陆鸣是在问自己。他转过身,老实回答:“放学路上的一场车祸,当时家里没多少钱,后续治疗就给耽搁了。”说起这个,护工显得异常自责,唉声叹气后,他提了提精神,“现在我在外头赚钱,我老婆在老家边做手工活儿边照顾孩子。我们俩寻思着,得继续给他治一治。” 陆鸣望着天花板,不发一言地听着。 护工似乎失眠了,三言两语间他不小心失了分寸,话多了起来:“眼睛看不见,是真的苦,苦一辈子。” 他叹气,继续说:“我儿子刚失明那会儿,总是哭,很颓废。我不理解他,天天和他吵。直到有一天,我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见我没有耐心,就给我布置了个作业。她让我给自己的眼睛蒙上了布,试着过一天儿子的生活。” 这一刻,他才惊恐地发现,盲人的世界有多孤独。对于看不见的一切,是未知也是恐惧,每行走一步都像是在悬崖边上探索。 “我只蒙了半天,就遭不住了……”护工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摆了摆手,不想继续提,便问陆鸣,“陆先生,您弟弟的眼睛——” 不等他问完,陆鸣说:“也是车祸。” 护工心中唏嘘,两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半晌,陆鸣说:“他是我的伴侣,不是弟弟。” 护工怔怔,随后忙坐起身道歉。他的声音稍稍大了一点,险些吵醒池秋。 陆鸣打断他的道歉:“不早了,睡吧。” 作者有话说: 可以给我投点海星吗o(╥﹏╥)o谢谢大家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