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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几个月前卓历也给他揉过肚子,那天他睡过头,没吃早就赶着去上早读课。到了中午他像饿死鬼似的吃了两份饭,午休时开始胃疼,趴在桌子上直冒冷汗。 卓历最先发现他的异常,坐在旁边的空位置,在课桌底下伸出手来,耐心地给他按揉。印象中卓历的手又热又细腻,贴着肚皮很舒服。 可此时卓历贴在他肚皮上的手却粗糙的像砂纸,甚至有点扎人,而且揉按的力道很重。 “你的手好粗糙。”孙谚识背对着卓历,闭眼躺着,不满地嘟囔,“是不是不爱擦护手霜?” 没有人回答,按压在肚皮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细嫩的肚皮被坚硬的死皮划过,疼得孙谚识忍不住“嘶”了一声,烧心作呕的感觉愈发强烈。 “轻点,”他抓起卓历的手,“你手上是不是长刀子了?” 卓历仍旧不吭声。 孙谚识低头看去,眼前的这只手十指修长,掌纹杂乱,手掌起了一排坚硬的茧子,这是一只吃苦耐劳的手,但绝不是卓历执笔写卷子的手!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回头望去,坐在床前的哪是什么卓历,分明是朗颂! “唔!” 孙谚识惊呼一声,遽然睁开双眼。本能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梦,胃部忽然一阵翻涌,一口酸水已经漫到了咽喉。他捂住嘴,赤脚下了地,“砰”地推开房门疾步朝卫生间奔去。 对面房间的朗颂马上睁开了眼睛,他刚回自己房间不久,并没有睡着。 来不及多想,他马上爬起来摸黑跑出了房间,黑漆漆的卫生间传来了痛苦的呕吐声。他快步走去,打开了卫生间的照明灯,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 孙谚识跪坐在地上,扒着马桶上还在继续呕着,马桶里面除了一些食物残渣,还夹杂刺目鲜红的血! 郎颂怔了刹那,立马回过神来,回房间拿上手机又跑了回来,他蹲下身,一边镇定地拨通了120,一边给孙谚识拍背,缓解他的不适。 几秒之后,电话接通,郎颂言简意赅把当下的情况以及地址告诉了电话那头的接线员。 接线员很专业很镇定,她告诉郎颂可能是急性胃出血,又教了一些应急措施,随后告诉他救护车已经出发了,让他等着就行。 挂了电话,郎颂拖起了孙谚识检查了一番。 孙谚识已经不吐了,但意识模糊,应该是难受的厉害,眉头紧锁着,发出难耐的呻吟声,脸色灰白,简直和垂死之人无异。 郎颂抽了两张纸,帮孙谚识擦去嘴角脏污,随后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他把孙谚识安置在了店里那张行军床上,让人侧躺着,又马上回二楼弄醒了朗月。 刚下楼,巷子口便传来了救护车警笛声。 上了救护车,大半夜被哥哥弄醒的朗月醒过神来,她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孙谚识,急得开始大哭,豆大的泪珠不断涌出。 朗颂给她擦去眼泪,用手语跟她解释孙谚识只是生病了。 坐在一旁的医生也解释道:“急性胃出血,出血量不大,不会有生命危险。” 朗颂又把医生的话用手语翻译给朗月听,她这才安静下来,吸吸鼻子去抓孙谚识的手。 救护车警笛声在耳边呼啸,孙谚识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神呆滞地盯着车顶看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躺在救护车上,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一幕幕也涌入脑海。 疼痛、作呕、鲜血…… 他缓慢地转了下头,看到泪眼朦胧的朗月,抬起无力的手臂捏了捏朗月的小脸:“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又干又哑,嗓子也疼得厉害。 “感觉怎么样?”朗颂和医生同时开口。 孙谚识摸了摸自己的胃,艰涩道:“有点疼。” 医生道:“应该是饮酒过量引起的急性胃出血,会有点疼,马上到医院了。” 孙谚识点点头,尴尬地看向朗颂。 酒劲过去,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方才的事他也都记起来了,正想说点什么,只听医生。沉声道:“到了。” 救护车停了下来,孙谚识被抬下车推进了急诊科。 120调度中心秉承救急、就近原则,所以孙谚识被送进了蓝楹巷斜对面的这家二甲医院,绕了一个路口,从上车到下车不过几分钟而已。 没多会儿,医生从急诊室出来,对朗颂道:“饮酒过量引起的急性胃出血,出血已自行停止,病人意识清醒,今晚在急诊病房输液观察,明天挂消化内科做个胃镜。” “好,谢谢医生。” 晚饭也吐了,血也吐了,孙谚识是彻底清醒了,他躺在急诊病房狭窄的病床上揉了揉鼻梁,半晌才哑着嗓子问道:“吓到你们了吧?” 朗颂摇头:“没有。” 孙谚识自嘲一笑:“没有就好,今天谢谢你了。” 朗颂继续摇头:“没事。” 孙谚识看了看输液架上的药水,很大一包,估计得两三个小时才能完事,他说道:“行了,你俩快回去睡觉吧。” 朗颂一本正经地回答:“医生说要看着你,你睡吧。” 躺在隔壁病床的患者被他们谈话的声音吵醒,不满地踢了踢床栏,发出抗议的声音。 孙谚识斜睨了一眼,只得闭嘴作罢。 他并不困,但也无法坦然面对朗颂。于是他打了个哈欠装作很困的样子,然后往左侧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又指了指朗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