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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中的家主大人 第162节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安宁公主进了大厅,四下打量:“红悦天呢?”

    昨晚红姑闹了一晚上,元墨倦得很,挥挥手道:“红姑病了,不见客。”

    安宁公主“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红大家是怎样的天仙绝色,前头能迷得姜其昀死心踏地,后头又能让姜家家主上门求娶。”

    “所以公主到底是为哪一个来的?”元墨问。

    这个问题像是扎了安宁公主一下,安宁公主差点跳起来:“我不为谁!我就自己来看看不行么?”

    元墨揉了揉眉心,行行行,你是公主,你怎样都行。

    她看了看门外,就在这个时候一条人影急匆匆冲进来。

    呼,总算来了。

    自从西山回来后,姜其昀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消沉之中,因为安宁公主再也不肯见他了。

    从前那个把他使唤得团团转、让他烦不胜烦的人,突然之间像是打定主意要从他的世界消失,他顿时十分不习惯,来找元墨诉了好几回苦,奈何元墨自己也是一肚子苦水,两人除了互相倾倒垃圾以外,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

    所以这次安宁公主一来,元墨立刻就让人去给姜其昀报讯了。

    姜其昀一来,元墨就打算功成身退:“我还有事,先失陪一下——”

    安宁公主见了姜其昀就像见了鬼一样,一把抓住她,躲在她的身后:“你你你不许走!”

    姜其昀一脸急切:“豆豆!”

    安宁公主道:“不许这么叫我!”

    姜其昀一愣:“为什么?我一直这么叫的。”

    安宁公主跺脚:“不许就是不许。”

    姜其昀:“好端端为什么不许?”

    安宁公主:“谁跟你好端端?你走开离我远一点!”

    姜其昀低声:“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也好,不讨厌也好,就想问一下,你们两个纠缠不休的,为什么要把我夹在中间啊!

    两个一个进,一个退,像捉迷藏似的,元墨就是那个被夹在中间的盾牌,喊了好几次“松手”,偏偏这两个人耳朵里好像只听得到对方的声音地,都没理她。

    元墨忍无可忍,正要暴喝一声,就听门外清冷的声音喝道:“松手!”

    一听这声音,厅上两个人顿时呆住,乖乖松开元墨。

    姜九怀把元墨拉了出来,吩咐平公公:“十七公子同公主有许多话要说,你守着厅门,让他们好好说话,说完才能离开。”

    “是。”平公公笑眯眯在外面关上门,“十七公子辛苦了。”

    十七公子赶快把公主娶走吧,家主大人娶元墨就再无障碍了!

    姜九怀在追查令牌的下落。

    这样的令牌宫中总共发出十七枚,只要将这十七枚全部收上来,就知道丢的那块令牌是谁的。

    能拿到令牌的人皆是贵中极贵,绝大多数是宗室皇亲权贵,明天是陛下寿辰,这些人必然齐聚皇宫,到时候姜九怀呈上物证,请这些人拿出令牌自证清白,拿不出来的,便是幕后主使之人。

    以往姜九怀做事从不跟任何人解释,元墨当惯了那个被急死的太监,这会儿听他坐在身边,一五一十细细道来,倒有点不习惯,愣愣地跟着点点头。

    姜九怀又问:“陛下的寿礼,你说我送什么好?”

    元墨:“这我哪知道?反正都是些奇珍异宝吧?”

    姜九怀点点头,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有道理。我家二爷真聪明。”

    额头那一点肌肤微微温热,带着一股晕眩,元墨忽然明白过来,他是不想她难过,有意要招她开心。

    两人坐在树下,头顶的枣树密密地结着青色的果子,风拂动枝桠,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下来,落在姜九怀的脸上。

    姜九怀的脸上全是温柔。

    元墨轻轻把脑袋埋进姜九怀的肩膀,搂住了他的脖子,“阿九……你放心,我没事。”

    她这些天忙着找师父,忙着照顾红姑,忙得脚不沾地,甚至没有同他好好说过几句话,没有注意到他的关切和担忧。

    “我知道。我会为你找到你师父的,红姑我也会让人好好照顾。”姜九怀抱着她,“你要知道,你现在有我了,不必把担子全扛在自己肩上,知道么?”

    风轻轻吹过,元墨靠在他身上,听着他的声音响在耳边,心里觉得又安稳,又柔软,轻轻“嗯”了一声。

    陛下寿诞,万民同欢,北里更是热闹异常。

    红馆是这片热闹中突然凹下去的一块,大家围坐着闲聊打发时光,都说陛下的寿辰不知该是怎样的光景,若是能去见识见识,便是少活几年也行。

    欢姐同元墨坐在一旁看账本。

    家里新添了这些人口,又不做生意,只出不进,开支惊人。

    元墨现在不愁钱,但看着这些账目也是心惊,想了想还是重整旗鼓,趁着眼下热闹的好日子,明日便开张。

    女伎们得这了句都开心不已。女伎吃的青春饭,时光宝贵,浪费不起。

    这边才说要开张,外面就有客人叩门。

    大家索性收拾收拾,在元墨身后一字排开,元墨道:“开门!”

    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客人走进来了,红馆众人却傻了眼。

    先进来的是一队数十人的羽林卫,分两排在院中相对而立,然后是一队十人的蓝袍内侍,手持拂尘,依然是分两排相对而立,再进来一队十人的宫女,手持香炉宫灯等物,分两排站定。

    这么多人往院子里一站,红馆原本挺气派的院落顿时显得满满当当。

    这还没完,两顶轿子抬了进来,后一顶帘子一掀,宫人扶出来元墨的一个熟人,乃是和妃。

    和妃今日衣饰颇为华贵,有几分妃位的尊荣,她笑元墨微微一笑,前行几步,掀起前面那顶轿帘。

    一只手伸出来,搭在和妃的手上。

    这只手修长,保养得极好,食指上戴着一枚碧绿欲滴的翡翠扳指。

    一名中年男子扶着和妃下了轿,他身穿月白袍服,头顶绾着白玉簪,看上去就像一位文士,但文士绝没有他身上这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华贵。

    这张脸元墨见过无数回,在云姨的笔下。

    当然那是更年轻的容貌,但现在模样并未大改,只是更加成熟更加威严,除了没穿龙袍没戴帝冠,一切和姜九怀所画的那张一模一样。

    太监唱喏:“圣驾临,跪——”

    一语惊醒了红馆众木鸡,大家稀稀拉拉慌慌张张地跪下。

    元墨脑子受惊太大,呆呆地看着男人走到自己面前,才迟钝地跟着胡乱跪下。

    还没接跪稳住,那只戴翡翠扳指的手便托住了她的手臂,男人打量着她,视线混合着惊喜与怜爱,问和妃:“便是这孩子?”

    和妃抿嘴笑:“是。陛下瞧着像么?”

    “眼睛像画情,鼻子像朕。”皇帝端详许久,道。

    和妃笑:“陛下心里想着像,有意在她脸上找你和小姐的影子,所以觉得像,其实阿墨一点都不随你们两个,不然这么多年臣妾能看不出来?”

    元墨已经完全呆掉了,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和妃道:“孩子,红姑那日托我照顾你,终于说出了你的身世。你的母亲是你云姨,父亲是陛下。”

    元墨左右看了看,掐了掐自己的脸。

    疼。

    竟然不是做梦。

    可哪怕是是荒谬的梦,都不可能出现眼前的景象。

    皇帝笑了:“傻孩子。”

    “这怎么可能?”元墨摇头,“我娘是红姑,不是云姨,我爹更不可能是陛下,娘娘你一定是搞错了。”

    “错不了。”和妃笑着拉住元墨的手,“小姐怀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服侍,生你的时候,还是我去请的稳婆。只可惜小姐性子执拗,逼我发下毒誓,让我不要告诉陛下,我原想等小姐的病好些,便把实情禀告陛下,可后来红姐偷梁换柱,假称你死了,我怕陛下知道之后,也只是陡增伤心,所以就没再提起。

    没想到红姑是偷偷将你送了出去,没隔两年将你捡回来,扮作男孩,又有元宝在旁边做遮掩,我一时没想到这么多年在红馆长大的两个男孩子里头,竟有一个是当年的女孩,直到前些日子红姑自知神志不清,才趁着清醒的片刻,将事情源源本本告诉了我。

    阿墨,你不是红姑的孩子,你是我大央的公主,是陛下的亲骨rou。”

    元墨摇头,全部的脑筋都被调动起来,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她不可能是什么公主。

    “我要是云姨的女儿,云姨为什么要不告诉陛下?”

    别家或许是重男轻女,不把女孩子当回事儿,但皇家不同,皇家的公主专为姜家家主准备。

    她出生的时候安宁公主应该还没出生,皇帝膝下尚无一个公主,云姨若生了女儿,皇帝一定是求之不得。

    “唉,这就是小姐自己太犟了。”和妃叹息,“她恼陛下一直不曾过去看过她,以为陛下已经忘了她,遂因爱生恨,命我进宫向陛下归还信物,与陛下断情绝义。阿墨,你要怪就怪我吧,别怪陛下,陛下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恨我那时太年轻,小姐说什么,我便听什么,只知道照小姐说的去做,等我后来有了自己的主意,红姑又说你已经死了,唉,这一切全都是阴错阳差。”

    和妃说着,滴下泪来。

    皇帝也有几分感慨,轻轻按了按她的肩:“画情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红馆一别朕便忙于国事,冷落了她,她心生不满也是难免,说到底还是朕的疏忽,才让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他望着元墨,柔声道:“和妃说你叫阿墨是么?阿墨,朕的女儿,朕来接你了。”

    他的手伸向元墨,眼中带着柔和的神情,他要给她所有她应得的尊荣与富贵,去补偿这么多年的父女别离。

    元墨无法自控地后退,脸上全是震惊,全是恐惧。

    不,不,这不是真的!

    她不可能是风家的公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元墨猛然推开皇帝的手,往外跑。

    和妃惊叫:“快拦住她!”

    宫女们、内侍们和羽林卫们在元墨面前组成重重的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