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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被他暗含戾气的神情吓了一跳,但宋尧毕竟是后辈,他不能丢份儿,于是挺着腰杆嘴硬:“那怎么着?” “道歉,”宋尧一只手臂揽过翁施,把他带到身边,“总不能让别人说你吴主任欺负一个小科员吧?” 翁施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在说搬工区的事儿,怎么扯到老吴推他一下这上边来了? “宋老师,”翁施小声说,“我不用……” 宋尧扭头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翁施心里甜滋滋的,宋科长是在给他出气呢, 老吴面子挂不住了,开始倚老卖老:“小宋啊,我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算是你长辈,你和我犟什么呢?” “你推了他,”宋尧懒得听他废话,语气里开始里流露出不耐烦,“给她道歉。” “……”老吴犟不过他,率先败下阵来,匆匆瞥了翁施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对不起啊,没留心碰了你一下。” “听到了没?”宋尧问翁施。 “啊?”翁施眨眨眼,“听到了听到了。” “行,没事儿了,后边玩儿去吧。”宋尧薅了把翁施的头发,再次把人护在自己身后,神情中的冷漠和阴沉瞬间消失无踪,转眼又是那个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宋科长,“哦对了,搬工位是吧?吴主任,我们肯定听组织安排啊,是要我们搬到哪儿去来着?” 他这态度转变太快,老吴一下也没跟上他的节奏,倒是他带来的一个政治部新人说:“B1。” “地下室啊?”宋尧皱眉,琢磨了会儿说,“其实也不是不行,就是底下太潮,我这边好多仪器对环境要求高,不能进水受潮。” 老吴并不想和宋尧正面杠上,他之所以选宋尧不在的时间过来要求翁施腾地方,就是想让宋尧吃个闷亏,没想到宋尧竟然回来了。 “其实吧具体搬到哪里也都还没百分百定,”老吴见势不对就开始打太极,“你这么说我就知道情况了……” “总不能让您为难,”宋尧十分善解人意,笑着说,“要不这样,我给谢局先报备一下,就说政治部人多,需要宽敞地方。我们物证科人丁稀薄的,去地下室就去吧,总不能委屈了您啊。” “不急不急,”老吴说,“这事儿我再整体统筹一下,好好规划规划。” 说完,他就带着人走了。 翁施目送他们出了门,又跑到门边扒着门框看老吴灰溜溜的背影,用手比出手枪,对着老吴光溜溜的后脑勺“砰”了一下,嘟囔说:“恭喜小翁取得了保卫物证科战役的决定性胜利!” 宋尧揪着他的后领子把人薅进来:“滚进来。” 翁施和一只小鸡崽似的被提溜进了屋,然后兴奋的一蹦三尺高,牵着宋尧的手惊喜地说:“宋老师,你不是在开会吗,怎么突然回来啦?” 刚才忙着对外抗击老吴恶势力,没顾上诉衷情,这会儿翁施这些天的思念和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感情充沛的就像即将要喷发的火山。 “你这塞的什么东西?”宋尧皱起眉,嫌弃地拉出翁施鼻子里塞的两个纸团,“啧啧啧,丑死了。” “……”翁施吸了吸鼻子,即将要喷发的火山被宋科长的一泼冷水浇熄了。 翁施嘀咕:“真没情趣……” “感冒了?”宋尧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看见沙发上皱巴巴的毛毯,一下就猜出了怎么一回事,“昨晚上没回家?” 翁施说:“我怕吴主任深夜潜伏进来。” “他那老傻逼五点半一到准时打卡下班,一秒钟不多待,”宋尧嗤笑道,“他能半夜来这儿?你也太高看他了。” 翁施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宋尧瞅小呆瓜这样儿就心疼,他走的时候好好的一个瓜,现在一脸病怏怏的,指不定被老吴怎么欺负。 “你是不是傻?你在这儿睡一晚上能解决什么问题?他要整你你和他犟什么?”宋尧心疼是心疼,但就是不会说好话,板着脸教训,“你守着能干嘛的?你这小身板他一推你就一大跟头!” 被他这么说,翁施好难受:“我不想让他骑到我们头上来……” 宋尧听他这么重的鼻音,说话瓮声瓮气的,眼眶底下全是乌青,再看看垃圾桶里满满的纸巾,估计小呆瓜昨晚压根儿就没睡多久,感冒成这样,不知道得有多难受。 宋尧越是心疼他,话说出口就越生硬:“你要做的就是等我回来,你是不是觉着自己特牛逼,一个人能拦千军万马是吧?你——” 说到这里,宋尧一顿,因为他看见翁施背过身去,抬手揉了揉眼睛。 翁施实在是太伤心了,宋科长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就连尚队长都夸他做得好,他想要宋科长夸夸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可以承认宋科长说的都对,他没资格和老吴犟,要是宋科长今天没回来,估计他再怎么坚持都无济于事,东西还是要被搬走,可是他做出的努力就那么不值得被肯定吗? 物证科也是他的物证科,他不是宋尧身后唯唯诺诺的小跟班,他是一个专业的鉴证人员,他是物证科的一份子,难道他就没有资格代表物证科站出来表态吗? 除了愤怒,翁施更多的是委屈。 他只是想要宋科长夸夸他呀,就连这一点点要求都太多了吗…… 冷静几秒之后,宋尧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了,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