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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渐渐舒展,温染闻言难得地翘起唇角:“劳你费心了,商先生。” 晚霞隐没山间,暮色四合,周遭静谧无声。温染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沉吟良久,他局促地问:“你、你怎么看待我和熙泽的感情?” 墨蓝色的视野中蹿出一束火苗,商哲禹点燃根烟递给温染,然后才是自己:“温秘书,我的答案你未必敢听。” 温染早有预料,咬着牙把心一横,决定破罐子破摔:“之前你向我承诺过,只要我敢开口问,你就会将熙泽这六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眼下还作数吗?” 商哲禹轻吐一缕烟雾:“我从不食言。” 疏星闪耀,弦月隐现,温染心思沉重地抽完烟,喉结不安地上下滑动,嗓音微颤道:“那就请你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我吧。” 咬着烟尾挑高眉梢,商哲禹思忖几秒,迟滞地说:“想清楚了?” 对方的语气已然昭示着,和简熙泽的重逢并不像自己幻想的那般美好,温染拖长呼吸闭了闭眼,微不可察地点点脑袋。 “从我口中听到的,对你而言恐怕不具备说服力。”手指揉灭香烟,停顿半晌,商哲禹道,“这样吧,我会设局,让简总亲自给你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50章 温染解开安全带,偏头冲商哲禹轻浅地弯起眼角,道了声“谢谢”。 “一天没吃东西,当心身体受不了。”商哲禹说,“快回家吧。” 目送对方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温染端抱双臂静立许久,转身走进万新小区。他的状态不太好,商哲禹的陪伴带来的安抚稍纵即逝,脑海里依旧不停浮现出与简熙泽争吵时的画面,激烈又痛苦。 直到今天温染才不得不承认,简熙泽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爱人之间最珍贵的就是包容和迁就,温染做到了,一味地顺从简熙泽的要求,可对方却变本加厉,只会对他糟/践和玩/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站在自家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温染又回到了过去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的时候。他突然累了,不想在裴南秋面前伪装了,他竟开始渴望这个同他朝夕相处的男人能够懂他、理解他、成为他的依靠。 只可惜,事情的真相只会给裴南秋造成巨大的伤害,因为他与简熙泽不同,他绝不可能和任何人分享温染。 拧动门锁,温染踏进玄关,裴南秋静坐在落地窗边,客厅没有开灯。他换好拖鞋,轻声走过去,弯腰蹲在轮椅旁,左手搭上对方的膝盖。 “南秋。”温染微笑着唤他,“我回来了。” 裴南秋无动于衷地凝视着窗外,瘦削的侧脸透出霜寒似的冷意,温染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攥紧了:“……南秋?” 眸光扫向眼尾,裴南秋拿眼角冷漠地觑着温染,嘴唇极细微地发着颤。温染茫然地半跪着,从没见到过裴南秋这副压抑、绝望、愤怒的样子,一时竟让他有些害怕。 几分钟后,裴南秋将一枚信封交给温染,嗓音嘶哑道:“你自己看吧。” 温染疑惑地接过来,急忙拆开取出里面的东西,然后尖叫着扔在地上,霎时连心跳都停止了。 那是一沓温染的裸/照,出自佟知宥之手。 张大嘴巴艰难地呼吸着,温染捂住脸,踉跄着后退几步,他觉得自己太脏了,不配与裴南秋站在一起。 时而掩面,时而遮住耳朵,温染不敢看也不敢听,羞耻心逼迫他藏进黑暗中,胆战心惊地观察着裴南秋。一股灭顶的仇恨油然而生,当下这一刻,温染险些丧失理智,妄想杀掉佟知宥。 屋内的气氛降至冰点,远超于屋外的寒冬。许久过后,裴南秋闭目仰头,重重地叹出口气:“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要放开你了。” 被自己的感情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裴南秋,终于敞开心扉,坦诚道:“阿染,我承认我的爱里有很大比重的‘不甘心’,我自认为比简熙泽更珍惜你,可即使堕落成如今的模样,还是得不到你的心。” “我折磨过你,是因为我有怨气,只有看到你为我哭,听从我的话,遵循我的命令,我才能活得稍微快乐一些。”裴南秋自嘲地笑了笑,“但这都不是爱啊,你愿意配合我,只是怜悯和同情我而已,你到底有多忍受不了我,才会在外面找别人做这种事情。” 鼻涕眼泪狼藉地挂在脸上,温染缩着脖子机械地呢喃:“不是的,南秋,不是这样……” “是这样的,阿染,承认吧。”裴南秋擦掉滑出眼眶的泪水,认命地说,“我累了,我想放弃了。” “从今天起,你自由了,这个家不会再成为你的牵绊。”裴南秋道,“要走便走吧,如果真的不打算回来了,通知我一声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51章 萧雪曾说温染不值得同情,直到裴南秋打算放弃他的这一刻,温染才终于对这句评价有了更深的理解。 一直以来,他认为裴南秋始终都是自己的负担和累赘,温染身上背着对方的半条命,因而受他束缚,被他剥夺了自由。 可是为什么,当温染重获自由时,感受到的只有无边的恐惧和无尽的孤独呢? 不知不觉,裴南秋早已成为了家人一般的存在。讽刺的是,时至今日,温染曾经最需要的人,回过头来蓄意报复,最深爱的人,将他视作玩/物,践踏他的自尊,唯有这个朝夕相处的人,清楚他的所作所为,却依然选择包容,给他一处温暖的空间,让他能够在残酷的现实中得以喘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