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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沉。 男子白袍玉冠,依旧是皎皎公子的模样,只是这次见面, 他没再掩饰自己锋芒的眼神。 还没等萧子玦开口, 慕沉便先一步冲了上来:“我问你,闻姒去哪儿了?” 萧子玦冷笑,他还好意思问? 如果不是慕沉问他闻姒的背上是否有一处红痣, 他和闻姒也不至于吵了那么大一架。 他和闻姒之间可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萧子玦睨着他, 语带机锋:“我的家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了?” 谁知慕沉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上去就是一拳。 萧子玦怔住一瞬,没想到慕沉居然敢跟他动手。 劲道的拳风擦过他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他一手不甘示弱地挡住慕沉的手, 另一只手就对着慕沉的胸口重重推了一掌。 慕沉吃痛往后退了两步愤怒地看着他, 复又攻了上来。 侯府众人目瞪口呆,往日里春风和煦的七皇子怎么还有这样的一面?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沉和萧子玦又要出手了。 萧子玦的衣衫有些凌乱,嘴角已经被打破了皮,流出了鲜红的血液,这么多年,谁都没见过萧子玦这般狼狈的模样,实在让人心酸又心疼。 孙管家大喊了一声:“快、来人!快去拉架!” 可萧子玦却冷声大喊道:“谁都别过来!” 他还轮不到别人来帮忙,他曾是大兴国举世无双的少年将军, 他的骄傲不允许别人来帮忙! 他曾是名动京城的剑客,即便坐着轮椅也不会打不过一个慕沉。 慕沉嘲弄地看着他, 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忽然抬腿狠狠朝萧子玦的轮椅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力气极大, 萧子玦的轮椅被这股力道狠狠掀翻在地。 他趴在地上, 猛地抬起头, 恶狠狠地瞪着慕沉:“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于什么资格?”慕沉几步上前,揪住了他的领子,讥讽地道,“萧子玦,我问你!你有把闻姒当作妻子么?你同她成婚这么久,是如何待她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你做到的丈夫该做的一切,闻姒为什么会走?是我该替闻姒杀了你!” 萧子玦越听越是愤怒,这个人凭什么左一句闻姒,右一句闻姒,这个男人不配说出闻姒的名字,更不配替闻姒去质问他! 他的神情固执又疯狂,恨不得用眼神将对方撕成碎片:“闻姒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少来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慕沉忽然眸光一沉,一字一顿道:“闻姒根本就不是林尚书家流落在民间的嫡女,她是我的亲生meimei!” 亲生?meimei? 萧子玦疯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转而被疑惑和不可置信所替代。 说完这句,慕沉也好像卸去了浑身的力气,将手猛地松开,把萧子玦摔在地上,颓然地看着一片虚无,似乎想起了久远的回忆。 “二十年前,母亲本是尚食司的宫女,偶然间被父皇临幸,才有了我,也因此被安排了位份。 三年后,母亲又怀了meimei,那时候东南水患,事态严重,父皇决定亲自去监察,母亲就是那时候被先皇后算计上的。” “这个消息在十七年前的大兴国不是秘闻,宫中传出我母妃难产身死的消息,父皇回京彻查后,发现是先皇后动了手脚,先皇后也因此被废。” “只是往往事情的背后,还有另一层难以示人的真相。” 慕沉续道:“那是meimei尚在襁褓,母亲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为免meimei落入其他妃嫔之手沦为争权夺宠的工具,便将刚出生meimei秘密送到了同一朝分娩的姑母家,也就是礼部尚书的正宫夫人处寄养。 谁知,姑母被礼部尚书的后院姨娘迫害,胎死腹中,而闻姒被当作了姑母的女儿,被歹人送到了烟雨楼。” “之前我来问你闻姒的背上是否有一处红痣,你不答我,我才去问了烟雨楼的鸨母。”慕沉愤怒地看着萧子玦:“我找了meimei多少个年头,好不容易寻找到了,就因为你的自大、自私、猜忌,便将她生生逼走了!” “萧子玦,我meimei究竟哪里惹了你的不快,你要对她这般无情!” 难怪,难怪慕沉知道闻姒的背上有一处红痣。 原来慕沉是她的哥哥,她的亲生哥哥。 而他,竟然担心闻姒和慕沉有别的什么。 萧子玦愣住了,胸腔中的怒火一瞬间被击散得无影无踪。当填塞在胸中的愤怒散去,心里却空落落的,一种从没有过的称之为内疚的情绪海潮一般袭来。 他恨自己,恨自己不够信任,如果他没同闻姒说那些狠话,是不是闻姒就不会走。 他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坦诚,哪怕他给闻姒一点点的回应,闻姒是不是都会留在他身边。 可是他不敢,他是个废物、残废,高高的围墙外还有时刻都惦记他项上人头的敌人。 “我会找到她的。” 萧子玦面若寒霜地坐在轮椅上,不知这句话是说给慕沉,还是说给自己,亦或是两者都有。 “找回她?你这般模样,就算找回我meimei又能如何?你护得住她吗?”慕沉说完便甩袖离去了。 比起刚才慕沉的拳头,这句话才是真正戳痛了萧子玦的心窝。他一个废人,凭什么护住闻姒?凭他恶臭的脾气吗? 萧子玦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希望自己的腿能站起来,他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憎恨自己的无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