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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我会遇见你 第227节

    另一边情况也差不多,那些男的喝着酒摇着色子,会时不时地对同行的女生或者这卡座里唯一那个女模特动手动脚,倒也没有十分出格,但会搭搭肩膀、摸摸大腿什么的,那女生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笑得爽朗但又不失娇羞,和那群男的玩得表面上看起来很愉快……真愉不愉快就不知道了。

    “哟,蛮高冷的嘛,”那群女生跟他说话的同时也叫他喝酒:“冰山小帅哥~”

    “……”

    林瑾瑜他妈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整个没话说,只能略微尬笑了下,还不能让她们看出是在尬笑,有女的摸他手、捏他耳朵,做各种亲密的小动作,林瑾瑜感到非常不适。

    此前他本来就没和任何女孩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不大适应,再加上他本身取向主要偏向同性,对和异性进行非常亲密的接触本来就稍微有些排斥,何况还是一群全然不熟的、甚至让他有些无语的小太妹。

    他不喜欢轻浮、小孩气、幼稚的人,但这个时候他的意愿好像是最不重要的,也是最不起作用的。

    那群女的举手投足很是强势,大概觉得自己倾国倾城,个人魅力很大,来这儿消费就是老板,是上帝,全然察觉不出林瑾瑜的无语,借着酒劲一个劲靠着他,用一种打量什么东西似的的目光打量他,动手动脚,大概觉得很好玩。

    与其和她们聊天,林瑾瑜宁愿喝酒,他端了杯子主动和几个人碰了,一仰头闷口吞,这样接连应付了好几个。

    这群客人在他来之前本来就喝过不知道几轮了,林瑾瑜酒量又还可以,又是划拳又是游戏,一番鏖战之后他总算打发了几个,为公共厕所呕吐人员再添新丁。

    “哎哟,酒量不错嘛,很能喝啊!”

    尽管这里离舞台比较远,但劲爆舞曲的分贝威力在高档音响、效果器的加持下不减分毫,林瑾瑜一连干了七八杯酒,看着一屋子男男女女跟磕了摇头丸似的在闪瞎眼的灯光下狂甩头发。

    暖气过于足了,短时间大量酒精下肚,他也开始觉得有点热,又一个小太妹捂着嘴夺门而出,狂奔厕所洗手池,林瑾瑜吐出口气,解开两粒衬衣扣子散热。

    “你很能喝啊,”酒精从来都是最好的兴奋品,这边喝酒划拳闹出的动静很大,剩下几个男的搂的搂着自己女朋友,拉的拉着气氛女生围过来,招呼林瑾瑜道:“一块玩会儿?”

    “来呗!”其他人全起哄,那两个被吃豆腐的女生戏很好,仿佛完全融入进了这种土嗨的气氛中,以客人舒心,拿小费为第一要务,并不为他说话。

    “没有,没您能喝,您大哥。”林瑾瑜并不想陷入这种没意义的拼酒中,试图推脱,可他说什么根本没人听,但凡流露出点“不”的意思,那些客人就把桌子一拍,打着不知道喝了多少的舌头道:“怎么找,你小子,看不起我?”

    酒桌文化在这片土地上一向根深蒂固,林瑾瑜没法拒绝,这是他的工作,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喝。

    一杯接一杯,这群人点的东西着实杂,杂着喝最容易醉,纵使林瑾瑜酒量不错,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喝着喝着他真有点顶不住了。

    这种带较劲性质的酒局,就是冲着把你喝吐去的,最好吐得直不起腰,一头倒栽进马桶里出糗,你越丢脸,对面就越开心,林瑾瑜脸色发红,摆手想脱身,可根本没人放他走。

    这帮客人人品不怎么样,酒品也稀烂,喝醉了没一个和张信礼一样是老实睡觉的,不是极度亢奋就是极度暴躁,扯着你拽着你,带着口臭和酒精味的口气直往你脸上喷,完全无视他人意愿,不强迫你喝猫尿马尿就浑身不痛快。

    林瑾瑜是真不想喝了,喝醉了很难受,影响第二天不说,而且……他跟张信礼吵架了,假如他喝醉了,甚至没人会来接他回家。

    但没用,此时此刻,这里没有人怜悯、心疼他。

    “我真不来了,”林瑾瑜皱眉,他不胜其烦地道:“您收着,您大哥,行吗?”

    “那不行,没尽兴!”那帮人酒气熏天地说:“我们……我们给了钱的,你就要陪到尽兴,不喝酒的那还叫男人吗?那不娘们嘛!”

    cao他妈的什么迷惑发言,林瑾瑜心里的不屑又多了几分,他根本看不起这帮人,可还得放低姿态捧着。

    世界上没有比捧自己瞧不上的人的臭脚更令人郁闷的事了。

    林瑾瑜脸上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说了句:“奇葩。”

    劝酒想看他笑话的人立刻就不高兴了:“你说什么?”

    “我真不喝了,”从张信礼到胜哥再到这儿,林瑾瑜心里积了好几股气,道:“说好几遍了,听不见?”

    “帅哥,你情商怎么这么低啊,陪酒都不会,也不哄着点客人,”有个女生看他表情,也道:“哎,不就陪个酒嘛,”她并无半点淑女矜持:“你不就做这个的嘛,就是讨好我们的,装什么高贵。”

    林瑾瑜此前所认识的最大大咧咧的女性是他高中同学乔嫍,可乔嫍大大咧咧归大大咧咧,并不会让人觉得非常没素质没礼貌。

    “就是啊,”其他人附和:“你就一夜场男模,干什么的不清楚吗?还真把自己当模特了啊……顾客是上帝知不知道,一伺候人的还摆架子。”

    “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没眼力见,还嫌弃人呢,没见过混圈的这么端着的,以为自己谁呢。”

    他们看他的眼神是那种看低等阶级的眼神,林瑾瑜并不需要装高贵,也不需要刻意去摆什么架子,他的气质与修养来自于他所接受的家庭教育以及学识与经历。

    但这帮自觉是“上帝”的客人不明白,他们希望林瑾瑜化身哈巴狗,只管使劲摇尾巴讨好他们,哄他们开心就够了。

    “……”林瑾瑜无言,这是他目前为止碰见的最难伺候、也最不讲理、最作威作福的客人,这样的人真切存在于社会上,以自我为中心……并且在胜哥的授意下被专门分配给他。

    “告诉你,”有男的说:“乖乖听话现在立马给我喝了,真是,老子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情商低的。”

    林瑾瑜的情商应该可以吊打他,甩他八百个银河系的距离,那男人发了性,把不锈钢小盆里的冰块倒了,把自己手上那杯,还有周围乱七八糟的酒全倒进去混成一盆不知道什么的玩样,把盆举着,直直怼到林瑾瑜鼻子前,几乎要往他脸上泼,语气强硬道:“听见没?就这,你喝也得给老子喝,不喝也得喝!”

    林瑾瑜心想老子就不喝怎么了,你拽你妈呢,他都快要把这句话说出口了,那男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犹豫了,就像面团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但也咽不下去,只能卡在那儿憋着。

    男的说:“瞪什么瞪,你们经理呢?不喝是吧,老子认识这的老板,投诉你到底,直接开了你信不信?”

    十个在夜店惹事的有八个都说自己认识老板,实际上老板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哪号人物,但这并不重要。

    林瑾瑜这个月业绩本来也不怎么样,一半都靠宁晟凯撑着,还加上一次记过、两次迟到和一次旷工,要是再加上不依不饶的投诉……

    那会扣相当够分量的一笔钱。

    正如张信礼在学校被赵武杰刁难的那一次,他们要工作就得低头,没有别的选择。

    所有人都以一种看戏、看笑话、等认怂的姿态盯着他,他的同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愿意为他跟顾客起冲突,被投诉正好还少个人分分成。

    “快点,”客人再次催促:“再等我把这撒地上让你舔信不?”

    玻璃杯里酒液荡漾,林瑾瑜喉结动了动,他看向周围高高在上、幸灾乐祸的脸,很缓慢地吸了口气,伸出手去……

    ……

    另一边,客厅里。

    顶上的照明灯没开,张信礼就这么就着门口光线微弱的小灯坐在客厅里,也不看手机也不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挽留林瑾瑜,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后自己一个人坐电梯上了楼,没心思干别的,也睡不着,就这么一直坐着想事……想刚刚发生的、过去的,也想以后的。

    张信礼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了,他不太会说话,有时试图表达,却总是词不达意。

    宁晟凯轻飘飘的几句话不可避免地触到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和无奈,张信礼一直极力想要把这种心情藏起来,他为此遮遮掩掩许多年,却总归是藏不住的。

    他没想对林瑾瑜发脾气,只是想远远躲开,不看不听不经历,就可以装作不存在。

    但林瑾瑜追上来了,他总是这样,从不遮遮掩掩,永远坦坦荡荡。

    张信礼总觉得搁置也是解决矛盾的一个办法,林瑾瑜不用管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不做任何处理,他自己自然而然就调整好了,但林瑾瑜不,在他看来他的恋人根本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烦恼,他希望他的恋人没有任何烦恼。

    张信礼本应接受这份好意的,就算不接受,他也不应该说些什么“是你自己非要追过来说”之类的话,可那一瞬间就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他现在后悔了,可又不知道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信礼一直没去睡觉,他想去接林瑾瑜,可又放不下面子,他没钱进不去,再给林瑾瑜打电话他还会出来吗?而且还有宁晟凯……张信礼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很有钱的老板走了还是没走,万一没走……他不想再像那样清楚地暴露在一个看起来远比自己优秀的人面前,而且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对林瑾瑜很好。

    在学校里他会打球、有礼貌、会照顾人就可以被称作优秀,可在社会上,这些小技能一文不值,只要没钱,他就不优秀。

    挂钟的指针嗒嗒走着,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张信礼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可他就是没法安心去睡,他在等林瑾瑜回来。

    每分每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当略显迟钝的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张信礼居然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林瑾瑜身上是有钥匙的,但他还是在敲门。

    张信礼略微感到奇怪,他起身,过去开门,迎接他的是一股浓重的、铺天盖地的酒味。

    第248章 追逐

    林瑾瑜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各色酒液杂在一起,在胃里翻腾,酒精顺着血管蔓延过身体各处,不仅让人大脑昏沉,更撑得整个人腹部鼓胀不适。

    他凭借着最后一点意识和仅存的意志力一路摸索着上楼,略微有些迟滞地敲了门。

    张信礼一直等在客厅里,林瑾瑜扶着把手站着,没等几秒门便开了。

    “你……”锁芯发出细微的机械声,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张信礼开了门,看见林瑾瑜低着头,一手撑在门边上,呼吸有点沉重。

    他想说些什么,可才刚吐出一个字,林瑾瑜原本撑在门边的手便一滑,如失去力气一般,朝他倒了过来。

    张信礼收住话头站在原地没动,下意识接住了。

    林瑾瑜显然很不清醒,他额头抵在张信礼肩上,人站不大稳,手却还在往外使力推,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张信礼可以闻见他身上馥郁的酒气,那样重、那样浓烈。

    林瑾瑜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眉头紧皱,不老实地挣扎着,有些抗拒。

    “瑾瑜。”张信礼轻轻喊了声林瑾瑜的名字,一只手放在他腰间,让他不要乱动,借力靠着自己,在确认楼道里没有其他人后,另一手把门带上了。

    “你谁啊……”林瑾瑜脸埋在他颈侧,一手抓着他肩上的衣服,在酒精的作用下含混而十分不耐烦地推他道:“放开……”

    喝醉了的人下手没轻重,不过好在都是男人,张信礼不怕他推,只直接无视了他的抗拒,带着他往客厅方向走:“是我,”他说:“先进去。”

    林瑾瑜踉踉跄跄被他带着往里走了几步,出了玄关,张信礼想先把他放沙发上,然后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办,是喂点水还是抱进房间里睡着,可林瑾瑜却半点也不配合,好像不认识他似的,胳膊乱挥,一直想挣开他的手。

    张信礼只得反复叫他的名字,试图让他安静下来,但他越这样林瑾瑜就越闹腾,推搡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半点都不买账,好像他是一绑架犯或者什么别的穷凶极恶的犯罪人士。

    “别……碰我,”林瑾瑜喘了几口气,浑然听不进外界的声音,一番胡乱挣扎后终于乱摁到他胸口,大力而蛮横地推开了他:“滚啊……”

    张信礼不得不暂时松开了他,林瑾瑜朝后踉跄几步,差点撞到挂衣服的架子,好在堪堪停住了。

    “是我,”张信礼用手背擦了下被他胳膊肘乱挥间打到的下颚,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你……是谁啊。”林瑾瑜思维迟钝,无法做出完整应答,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一直到桌上所有能装液体的杯子都空了,那帮人才停下来。

    大灯没开,唯门口的小灯闪着白色的光,从阳台透进来的别人家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侧脸,林瑾瑜有点打晃,离开张信礼后他一个人根本站不住,撑着茶几一下坐在了棕色的实木地板上。

    张信礼想过去把他抱到沙发上,林瑾瑜却根本不让他碰,只手肘撑在茶几上,低着头,也不认人,一个劲说:“不……不来了,喝不了……别……别碰我……”

    照顾喝醉了的人是很麻烦也很需要耐心的,尤其是林瑾瑜这种醉了之后不老实睡觉,反而戒心很重的,张信礼试图靠近他,说:“没人让你喝,已经结束了,你到家了。”

    “没……没有……”林瑾瑜看起来非常不舒服,不住吞着口水:“没有家……”他说:“爸……给我倒杯水……”

    张信礼给他倒了杯水,蹲下来给他。

    借着递水的机会,他终于靠近了林瑾瑜,手圈着他肩,喂他喝,同时道:“慢点。”

    林瑾瑜全然认不出人,他就着张信礼的手喝了几口,含糊问:“爸妈呢……几点回来……”

    张信礼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脑回路,林瑾瑜刚叫爸爸,现在又问爸妈……他该怎么回答?

    “……快了,”他顿几秒,道:“等你睡着,他们就回来了。”

    林瑾瑜一直没停,像头水牛一样整整喝光了一杯水,没什么力气地向后靠在他胸口,脸侧着,枕在张信礼肩上,咕哝道:“你骗我……”他说:“他……他们……不会回来,对不对……”

    张信礼单手抱着他,没回答。

    林瑾瑜就这么靠着他,靠了大概三四秒,就在张信礼以为他已经稍微安静了点,想把他抱去睡的时候,林瑾瑜忽地从他肩上猛弹起来,脊背弯成弓形,没有任何征兆地“哇”一声吐了出来。

    张信礼大概也没想到他说吐就吐,半点招呼都不带打的,根本来不及做什么措施,林瑾瑜手抓得死紧,腹部一抽一抽,把刚才那整整一杯水和胃里残存的酒液全部吐了出来,弄了张信礼一身。

    得亏他之前在酒吧自己扣嗓子眼吐过一次了,胃里没什么食物残渣,吐的都是没颜色的液体,张信礼一手捞着他,防止他一头栽下去,另一手抽了纸巾,擦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