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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什么时候想杀我灭口 第9节

    阿矜睡得浅,但凡陆倾淮有所动作,她便会醒,如此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反反复复好几回。

    阿矜再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偏过头看向陆倾淮,他并未醒,阿矜一时间也不敢动。

    “陛下。”唐祝的声音透过门传过来,朦朦胧胧的,听不大真切。

    “该上朝了。”

    阿矜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陆倾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进来。”

    原来,他早就醒了。

    过了一会儿,门便被打开了。

    这会陆倾淮还未起身,也并未搂着阿矜,阿矜想了想,从床上起身退到一旁,随时准备着给陆倾淮更衣。

    阿矜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唐祝正带着人进来,众人看见这一幕,纷纷低头,当作未曾看见,但阿矜知道,过会儿闲话便会传遍整个皇宫。

    “阿矜。”

    阿矜正愣神的时候,就听见陆倾淮叫她:“奴婢在。”

    反应过来,拿过宫女拿着的衮服,给陆倾淮一件件穿上。

    回到庑房,小桃瞧见阿矜身上bbzl  的衣裳,有些惊诧道:“阿矜,我听闻皇上宠幸了你!可是真的!你有没有事啊!”

    阿矜低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深深叹了一口气:“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

    “没有。”

    “没有你怎会穿着这身衣裳,而且我听闻,有人亲眼看着你同陛下同床共枕。”

    “皇上不过是拿我取乐罢了。”阿矜说道。

    小桃想到之前陆倾淮的所作所为,好像也不觉得奇怪了,接着连忙问道:“那你有没有事啊!”

    “皇上他,有没有为难你啊?”

    “是个磋磨人的性子。”阿矜想到陆倾淮的作为,轻叹道。

    “真是难为你了。”

    “好了,不说那些了,我有些饿了,有什么吃的吗?我闻到了烧饼的味道?”

    “你鼻子可真灵,我方才才从御膳房拿了两个新鲜的烧饼过来,给你留了一个。”小桃一边说着一边到柜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好的烧饼出来。

    阿矜接过烧饼,吃了两口:“好吃!”

    “你慢些吃。”小桃伸手抚去阿矜嘴角的碎屑。

    “昨夜里未睡好,我先睡会,有事喊我。”阿矜吃完烧饼,喝了几口水道。

    “嗯,你放心睡吧,我在呢。”小桃轻声道。

    阿矜褪了衣裳,躺进被窝里,被窝里冰凉得紧,莫名想到昨日夜里同陆倾淮躺在一起的燥热,屋里烧的是黑炭,不如红箩炭那般细腻,闻着有些呛,熏的厉害,但阿矜闻着,却莫名的安心。

    阿矜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的很沉,她好像从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姑娘的吩咐,还望早些转告。”

    “是。”

    迷迷糊糊间听见外头人说话,阿矜睁开眼睛,偏头看过去,就看见小桃从外头进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阿矜开口问道。

    “方才厉姑娘着人来了。”

    “厉姑娘?”

    “嗯。”小桃点点头。

    “说什么了?”

    “让你入夜了过去一趟。”小桃有些犹豫道,“请你入夜过去,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如今他们虽称她一声姑娘,可谁不知道,她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人。”

    “阿矜……”小桃担忧地叫了阿矜一声。

    第十章

    “可如今,也没什么法子能够回绝了。”阿矜也有些担忧地开口道,想到之前的事,轻叹了一口气,那天夜里,厉榛榛面上虽未表现出来,想来应该也是上了心的,毕竟今后是要做皇后的人。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啊?”小桃有些焦急道。

    “我速去速回吧。”阿矜掀开被子起身,心却不自觉地提着,不知道这个厉姑娘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不过今日不去,日后,也有的是机会,今日去也好,早些将话说开了。

    想到这,阿矜心里一惊,将话说开,说什么,她到底能同厉榛榛说什么,她什么都……不能说。

    意识到阿矜停顿的动作,小桃担忧地看了一眼阿矜:“阿矜,你怎么了?”

    “没……没事。”阿矜应声,bbzl  心事重重地穿衣裳,接着往外走。

    “阿矜。”

    “怎么了?”阿矜回头看向小桃。

    “伞,外头还下着雪呢。”小桃出声提醒道。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我去替你回了厉姑娘。”小桃一边道,一边就要拿伞出门去。

    阿矜伸手抓住小桃的手臂,阻止了她出去的动作:“不必了,今日回了,下回还是要去的。”

    “那,你自己小心些。”小桃虽然不放心,但还是明白阿矜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心叮嘱道。

    “嗯。”阿矜应声,撑开伞往外走。

    厉榛榛现下住在绮梦殿,距离阿矜的庑房有些远,阿矜撑着伞,手脚冻得冰凉,但这会儿也顾不得这许多,只想着待会如何同厉榛榛说。

    想着想着,很快就到绮梦殿门口了。

    “奴婢阿矜,烦请通传一声。”阿矜撑着伞,轻声细语道。

    门口守门的侍卫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接着冷声道:“在这候着!”

    阿矜看着他推门进去,在门口看着绮梦殿的牌匾愣怔着出神。

    “进去吧。”候了一会儿,那人从里头出来吓了一声。

    “多谢。”阿矜应声,接着收了伞往里头走,因着殿门距离里屋没几步路了,阿矜便也未再撑伞,走到门前,有嬷嬷在门前候着。

    “随我来吧。”嬷嬷有些趾高气扬地开口道,像是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语气里头掩饰不住的轻蔑。

    阿矜没有应声,跟着嬷嬷进去,殿内燃的不知道是什么香,莫名带着几分梅花的冷意,跟龙涎香的味道截然不同。

    阿矜进去,因着殿内暖和,身上的落雪瞬间就化了。

    嬷嬷掀开珠帘,同厉榛榛道:“姑娘,人到了。”

    阿矜抬眼看过去,厉榛榛斜倚在贵妃椅上,着一身雪莲色长袍,袍上还有大朵的雪莲图案,用细细的银线绣着的,在烛光下还闪着细细的光。

    不愧是美人,脖颈细长且白净,雪莲色更衬得她整个人清丽脱俗。

    “奴婢见过厉姑娘。”阿矜跪下行礼,半天都没等到厉榛榛说起身,当即就觉得不大好了。

    “出去吧。”厉榛榛懒懒地开口。

    阿矜就感觉到身边的嬷嬷退了出去。

    又跪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厉榛榛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

    阿矜心里颇有些无语,怎地位高权重之人老是喜欢说这样的话。

    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乖乖地抬起头,厉榛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不过尔尔。”

    阿矜一下就反应过来厉榛榛说的是相貌。

    “未进宫前,我就听闻皇上留了先帝的一位宫女在身边,便有些好奇,该是怎样的风姿,能被陛下留在身边,毕竟伺候过先帝的宫人,不是被杖毙,就是充入军营为妓。”厉榛榛说着,阿矜心里暗叹不妙,有些结巴地应声。

    “陛下……陛下悲悯,见奴婢可怜,才留了奴婢在身边伺候。”

    “可怜?”厉榛榛嗤笑了一声,“这满宫里,尽是可怜之人,怎么偏bbzl  偏你不一样?”

    阿矜跪着,一时哽住说不出话来,只得跟鹌鹑一般跪着,过了半晌才听见厉榛榛微愠的声音响起:“既如此,那便去门口跪上一个时辰再回去。”

    “是。”阿矜心一凉,讷讷地应声,起身准备出去。

    厉榛榛瞧阿矜淡淡的模样,竟是一声都不肯求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愤愤道:“日后每日来我这跪半个时辰,不许让旁人知晓此事,若是旁人知道了,本小姐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是。”阿矜应声,自然明白厉榛榛说的旁人是谁,过几日册封大典之后,她便是皇后,能左右她的,无非就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太皇太后同她没什么关系,那个旁人,指的自然是陆倾淮。

    “奴婢告退。”阿矜应声退出去。

    外头的雪还在下,阿矜才跪下,就觉得膝盖和小腿像是被插了一把利刃,感觉好像回到了宫变那日跪在临华殿一般,不过,今日比临华殿还冷些,大抵是因为跪在外头的缘故,寒风刺骨。

    “这炷香燃烬,方可回去,我会时不时来瞧的,别耍心眼!”方才带她进去的嬷嬷凶狠道。

    不过阿矜倒觉得有香也好,起码看着有个盼头。

    她这双腿,大抵迟早是要废了,一跪动辄就是个把时辰,跪到双腿麻木,没有知觉。

    一个时辰,说长其实也不算长,说短,倒也真真难捱,期间那个嬷嬷还会时不时出来,看见她挪动,还会训斥两句。

    阿矜看着香终于燃烬的时候,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想要起身,却发现腿已经麻地站不起来了,坐在雪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茫然地看着簌簌的大雪,竟莫名觉得有几分委屈,眼眶红了,眼泪也止不住地想要往下落,忍了,却忍不住。

    阿矜缓缓起身,有好几次,起来又摔下去,手撑在地上,手心擦破了,但也感觉不到疼,因为太冷了,冷的已经有些麻木了。

    厉榛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檐下,外头罩了一件淡紫色的披风,披风的底下绣着精美的葡萄,头发用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束成一髻,手上捧着暖炉,看着清丽婉约,眼神却冰凉彻骨。

    厉榛榛的身边也跟着一些人,一时间,许多人看着她,阿矜有些羞愤,却又无能为力,她无权无势,命如草芥,人人都可以轻贱,阿矜忽然有些想笑,也不知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阿矜颤颤巍巍、步履蹒跚地走出绮梦殿,原本也就无人注意她,天气寒凉,风雪又大,甬道上没什么人,阿矜走出来才想起来自己的伞忘在了绮梦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去拿是不可能了,感觉更委屈了,这几日这么多事,她都熬着忍着,如今一下眼泪就如破溃的洪堤忍都忍不住。

    阿矜因着脚麻,扶着墙边走,又在哭,眼泪糊了视线,拐角的时候未注意到有人,直直地撞上来人,鼻尖盈满龙bbzl  涎香味道的时候,阿矜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完了。

    陆倾淮走着,走到拐角的时候就看见有个人影,觉得有几分熟悉,就顿住了脚步,唐祝跟在旁边,见陆倾淮顿住脚步看向那个人,便示意着前头的小太监将灯笼举高些。

    看清来人,唐祝便明了了,只不过,他有些奇怪,庑房不在这边,阿矜为什么深夜会出现在这边,且还是这般模样。

    因着跪了那么久,阿矜的小腿那块都湿透了,发上也还有一层薄薄的残雪,鬓边的发湿了好些,有几缕贴在鬓边,整个人颤抖着身子,躬身扶着墙,眼睛红通通的,大滴的眼泪都还挂在脸颊上,晶莹剔透,一脸懵地微微抬头看向陆倾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