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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盖头一动,晏汀掐得指尖泛白。 朱时仲忙呼止:“殿下……” 盖头底下的红唇瑟瑟发抖。 饶是洛阳的纨绔公子哥也不会干出这种搅人婚礼的事啊! 晏汀睁大了眼睛盯着从盖头下方露出边角的皮鞭。白芷见状竟然直接上手挡住了晏汀,要知道,这盖头可是很有讲究的,必须得夫君来揭,否则就不吉利了,白芷正是因为清楚这个,所以才没忍住上手护住了晏汀。 只见拿着皮鞭的男人眉头一皱,那边朱时仲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处,他连忙放话训斥白芷道:“大胆婢子!” 白芷心有不甘:“可是……这盖头必须得姑爷来揭。” 朱时叔闻声故意说道:“这是自然,你当洛阳是个什么地,这点礼数还要小小婢子来教?殿下自有分寸。” 白芷被训后只能撒手退后。 朱时仲讪讪过来赔罪:“小小婢子,不懂事,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那人发话了,语气玩味十足,尾音故意打转,皮鞭抬高晏汀的下颚,倒刺粗磨,一股痒意,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划破美娇娘的脸,艳红布料之下红唇若隐若现,他微微勾唇:“这位就是岭南第一美人?” 朱时仲往晏汀身上一看,其实他对晏汀的好奇心也不少,之前就听说过她第一美人的称号,现在瞧见凤冠霞帔之下的倩影,尤其是盖头没遮住的那一寸下巴,小巧玲珑,花唇艳俏,越发觉得此事不假了。 他说:“殿下谬赞了。” 男人冷笑一声:“是不是名过其实瞧一瞧便知了。” 朱时仲:“……什么?” 他都还没来得及阻止,晏汀头上的盖头,已经被皮鞭撩高,外层的围观群众,眼下都顾不得害怕,一个个脚步往前挪,伸着脑袋想要看一眼,只可惜,男人身形高大,挡了个密不透风。 强烈的阳光直射眼底的那一瞬间,晏汀就被迫偏头闭上了眼睛,可是下巴被人用皮鞭抵着容不得她躲,带倒刺的皮鞭无意磨蹭着她下巴上柔嫩的皮肤,一股有恐惧而生出的痒意叫她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身体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往后缩,可抵着她的皮鞭却故意往上抬高,摆明了就是故意来羞辱叫她难堪的。 日光影曝,斑驳点点。 女子香软玉温,肤若凝脂,远看是芙蓉花开,近看是牡丹国色,羽睫在眼皮底下落下一道浅影,忽而往上一撩,眼底的春水随波荡漾,看得人心神不宁,唯一的不足就是太瘦了,手腕细得跟如意似的,柳眉拧皱,身体发抖,仿佛受了惊吓的白鸽。 朱时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这位确有倾国之色的弟媳给惊住了。 晏汀目光聚焦后瞳孔微震,盯着面前这位肆意妄为的少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那边人潮涌动,晏汀知觉瞬间羞赧难当,侧着脖颈想要去藏自己的脸,这幅样子,倒是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娇态。 男人轻笑一声,像是在花草丛中过的浪荡公子,余光又往朱时仲满脸的痴呆上扫了一眼,然后放下盖头收回了皮鞭,他放下时,朱时仲还一副意犹未尽想再看一眼的模样,男人冷笑一声,挡住了朱时仲的视线,朱时仲一时之间也甚是狼狈。 被人当街羞辱,晏汀往白芷怀里一钻,当即哽咽出声了。 她的这位二伯这才回过神。 白芷也替晏汀气不过,被人破坏了婚礼也就算了,还被人当街挑起盖头,天子脚下都这么嚣张的吗?这让晏汀以后可怎么见人? 谁知这男人什么话都没留,踏马而来又踏马而去了。 这场意外后她的婚礼也误了吉时,与朱时叔拜完堂后她被送入洞房。 待到房间里没有什么闲杂人等,白芷这才有时间与晏汀商谈今日大街上见到的那个男人,她提起那男人时,晏汀的手狠狠攥着裙摆,满腔的怒火无处可以发泄。 白芷跪下握着她娇嫩的小手:“小姐,您说他今日是故意的还是……按理说四年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他会不会已经不记得咱们了?可今日的事……看来日后小姐又得苦头吃了。谁知道到了洛阳还会在遇见啊,今日听二公子唤那人殿下,白芷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往事随着白芷这一句“四年前”跃跃欲现…… 那一年她十三,剑南东川西川俩节度使叛乱,双方士兵伤亡无数,朝中军中军医不够,朝廷大量征辟民间郎中,晏神医就是其中一位,晏汀也跟着父亲去了前线。 但因她是女子,军中不允许入内,晏汀不得已女扮男装,而她照顾的男人之中,就有今日的那位。 记得她一入军帐那男人就用一双阴鸷的双眼狠狠盯着她。 晏汀久居深闺,哪里见过什么男人,当即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但为了不耽误病情,她只能忍着女孩的羞涩,过去替男人宽衣解带。 记得当时男人精壮的身子上插了两柄箭矢,画面触目惊心,但好在箭伤都在不致命的位置,更神奇的是,男人除了面色虚弱之外眼底的杀气竟然比寻常人还要凶狠,若非晏神医特意叮嘱叫她务必看护好帐内男子,晏汀想她早已临阵脱逃了。 她虽然自幼跟着父亲学医,但理论知识到底不如实战,一双颤颤巍巍的手握住箭矢时,只听见头顶上方有人发笑,连带着满身血迹的胸腔起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