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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从角落里走了出去,黑暗中有摸索东西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有一点亮光,原来女人用火石点了油灯,旁边的人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灯光已经亮了,照在附近几人的脸上,照出一张张或朴实或愁苦或呆若木鸡的脸,都是普通人。 “你们胆子小的就和针尖一样,怕这怕那,能够赚到钱才怪,就等着穷死、饿死。”女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样子,荆钗布裙,因为生活的重担,眉间、眼角压着明显的皱纹,她看着周围这些男人,一个个畏首畏尾、胆小怕事,为了做不做的问题讨论了好几天都没个思路,现在压根就不敢做了。 男人们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纷纷低头回避。 陈二娘说:“你们就只看到幽州吗,只看到靖州、单州吗,外面地方多着呢,北境有多大你们心里面没点数?闹虫灾的,可不仅仅是咱们这里。大牛,你亲戚从外面逃难来的,他咋说,他是不是说又旱又闹虫子,冬日里没粮食忍不住吃了点种子,好不容易捱到春天了种子刚下地就闹虫子,过不下去了只能够全家老小来投奔你。他们那边没王爷、没杨公子想办法,虫子闹得凶着呢……” 她心头火热,目光坚定而明亮,“那都是生意,把鸡赶过去,鸡养大了,蛋也有了,还能够赚到除虫的钱,只是人辛苦点。辛苦点怕什么,只要能来钱,咋辛苦我都愿意,再不挣钱,孩子们就等着饿死,我们没钱没地,还不如那些村子里种地的。” 那些回避着的男人抬起了头,哪里能让一个女人冲在前面,那他们这些男人算什么玩意儿! “那个谁,隔壁巷子里那个癞子,我知道他偷摸牧鸡,还是在咱幽州城,王爷都没有说什么,我们出去牧鸡又怕什么。”有个浓眉大眼的男人站了起来,压着嗓子几乎低吼着。 本来退缩的想要向前,本来犹豫的坚定了信念。 日子难过,能够赚钱为什么不豁出去。 忽然,外面响起了巡卫的声音,“大晚上怎么点着灯,家里面有事吗?” 刚刚声音振奋的男人们瞬间哑了火,陈二娘嘴角勾着嘲讽的弧度,她理了理自己的鬓角,声音提高了点对外面的巡卫说:“闹老鼠呢,咬了家里面的粮食口袋,我们两口子正抓着呢。” “哈哈哈,那抓到了就是一顿rou。”巡卫哈哈大笑了两声,叮嘱着早点熄灯,就走了。 陈二娘鼓起嘴,忽地吹灭了灯,随着灯火熄灭,家徒四壁也隐藏在了黑暗中,但没有消失,穷困一直都在。 粮食口袋空落落的,连个老鼠都不会光顾的家。 ······· 私营的牧鸡陆陆续续出现,一开始偷偷摸摸藏着,规模不大,后来规模做大了,哪里能够藏得住,如陈二娘这些私营牧鸡的,提醒吊胆就怕官府追究,不过担心来担心去,最后都是白担心,官府不仅仅没有追究,还派人上门来说了卫生健康饲养的守则,鸡棚里要撒石灰消毒、发现病死的鸡一定要及时清理等等,可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啊。 宁王治下,幽州三地,母鸡抱窝的热情空前高涨,一只只黄毛球团子迎着朝阳发出稚嫩的咯咯咯声,它们很快就会投入到吃虫大业中。 渐渐的,幽州三地的虫害得到了控制,瓢子已经不是地里面踩一脚就能够踩死一大堆的程度,零星见到的几个不足为患。地外面,散养在草丛里的大小鸡还在努力吃吃吃,田里面的虫子不够吃了,野地里还有,等野地里吃完了……唔,大概就是鸡群们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鸡蛋很好吃,鸡rou更好吃啊。 不是所有母鸡生蛋还要去窝里的,不少母鸡屁股一撅,咯咯咯几声,一个还带着母鸡体温的温热的蛋就掉进了草丛里。母鸡展展翅膀,咯咯咯跑了,浑然不在乎这颗鸡蛋。 小孩子的脚步声很快传出,一只小手抓住了鸡蛋,粉嘟嘟的小脸蛋上尽是兴奋的光芒,但等人看过来了,还要假装老陈,丝毫不在意地把鸡蛋小心翼翼地扔进篮筐里,并且配上鄙视的目光,“瞎下,啧啧,这母鸡不讲究。” 小娃娃稚嫩的嗓音偏偏要学他爹的玩世不恭,最后四不像,惹得旁边的人忍俊不禁。 “哇,宝哥儿好厉害,又找到一颗蛋。”是小药童。 宋珏背着手说:“这事简单,我一眼就看到了。”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没脚踝的草丛里走,低头找着鸡蛋,两个人羡慕地看着不远处的小女孩,那孩子身边带着一只小狗狗,圆头圆脑的,发现鸡蛋就汪汪汪提醒小女孩去捡,小女孩清脆的笑声里满满的高兴,这才是高手。 今儿个把府里面几个孩子带了出来,沈千户的两女一儿,小药童,巴魁的两个孩子等等,六七个孩子三三两两地走在一处,和农家的孩子一样捡着鸡蛋,没人觉得他们干活是不应该,没有仆妇奶娘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电视剧那种讨人厌的事情没有发生,大人们很乐意见到孩子们劳动。北境苦寒,幽州更甚,温室里的花朵长不大,只有经历过风雨才能够茁壮成长。 杨久和沈琦走在一处,两个人都是短打的男装,做事干脆利落些。 杨久说:“大meimei,你总结出好的家禽饲养手册很是好用,我已经让人刻印、发了下去。” 成群饲养的时候最怕出现病害,她就听人说过鸡鸭吃的抗生素不比人少……当然,她没法确定真假,只能够尽量少食用毒素积聚的翅尖等等,呜呜呜,这可是她最爱的部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