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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尽可能缩短过来的时间了,就算顾桢在宫内安插了细作,也绝不可能以超过她的速度赶到马府,通风报信。 得到瑶姬准许后,十几名侍卫抽出配刀,以迅雷之势踹开马机居所的门,鱼贯而入。 声势浩大的怒斥被堵在喉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阵“扑通”倒地的沉闷声响。 屋内局势尚未明朗,侍卫不敢让瑶姬进入,只再派人去,可无论派出多少,全都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消亡。 “让开!”瑶姬烦躁地推开挡在身前的护卫,提裙跨过门口那些口吐白沫的尸体。 屋内摆置着不少柜台,上面除一字排列开的刮刀、银铲之类工具,便是摊在草纸上的数十种药材。 炉子上煮的不明汁液已沸,顶得盖子“噗噗”作响,偶有滚水流出,滴进燃烧的碳中,嘶地一声瞬间蒸腾。 瑶音就躺在屋内的榻上,头顶扎着三枚银针。 许是被针封住xue位的关系,瑶音双眼不住流着泪,惊惶又激动地朝瑶姬的方向努力张望,别说四肢,就连头都移动不了丝毫。 她哭得凄惨,泪水将脸上的妆容彻底晕花,留下两道横入鬓中的显眼痕迹。 瑶姬愣愣看着她,随即将目光缓慢转向站在榻边的顾桢。 他指间夹着银针,却没意图将其飞射向瑶姬,只是反复着手掌,耍戏把玩。 小巧又恶毒的凶器任他乖巧玩弄,每一次反着寒光的翻转,都让堵在门口的侍卫头皮发麻。 “大胆顾桢!陛下在此,还不快束手就擒!”原本惜命不敢上前的侍卫像是有了依仗,持刀躲在瑶姬身后,冲着里面嚣张叫嚷道。 顾桢清秀的眉上扬,背手朝那侍卫轻轻一弹。 银光划过,轻巧绕开瑶姬丝绸般柔顺的发,径直刺中那侍卫的眉心。 无聊的聒噪刹那停止,屋内只余令人窒息的沉寂。 瑶姬并未作出躲的动作,在迈步走向顾桢时,甚至连自己都解释不出,怎会如此笃定顾桢绝不会伤她。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究竟在搞什么鬼!”瑶姬扬手,狠狠赏在他的脸上,将那永不变的微笑打得消失殆尽。 顾桢似乎没料到她竟会做出此等粗鲁举动。 脸上火辣的印记不同与那日在瀑布旁的刀伤,也不同于神庙中的齿痕。 一种酸酸麻麻的感觉蔓延到顾桢全身,给原本不痛的伤印上难以承受的苦涩。 顾桢喟然长叹,忽然觉得力气被抽走,连指尖都不想移动。 脚也仿佛生根般,将他钉在原地。 “顾桢!你到底有什么事瞒我!”瑶姬的声音开始出现抑制不住的颤,近乎哭腔,却又在最后硬生生止住。 她本打算信他的,她就快要信他了。 “我只是想帮你。”顾桢嗫嚅着薄唇,清冷的眸晕染迷雾,以近乎哀伤的目光看着她。 他伸手,慢慢拂过瑶姬凌乱的青丝,将其珍而又重理顺后,带着一丝胆怯轻轻抚上瑶姬的脸颊。 瑶姬没躲,她看不透顾桢的深情,也看不透他的伪装,冷笑着质问,唯剩失望后的心酸:“帮我?怎么帮?” 顾桢指内的薄茧微微悬空,细腻摩挲着她的轮廓,如同面对最易碎的琉璃,想触又不敢碰。 指内的纹路会玷污臻品的无暇,可离得太远,又如何能护得她周全。 “瑶姬,你想要靖炀绝对的臣服,想要永不会背叛的亲人,这些我都可以帮你。” “你不喜欢人蛹,为何又要去发现他们呢?” “只要离得远些,高居王座,下面跪着的是人还是俑,又有何分别?” “最近时间很紧,我分身乏术,没办法将他们做得更精良,但日后还可以再改进,就像你在晴雾山庄见到的怜莺,甚至比她更好。” 顾桢再度扬起唇角,他热切地望进瑶姬的眸中,期待能在里面寻到一丝冰霜消融的迹象:“原本这些,你可以不用知道的。什么都不知道,安安稳稳地当靖炀王,做你喜欢的一切。” 瑶姬自嘲地笑了笑:“可我已经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忘记这部分记忆,甚至是所有人。”顾桢说着,抬眼看了下门口快听傻的众侍卫:“我保证,等你醒后,再没谁会多嘴。” 受到迫人的寒气压胁,侍卫们几乎是本能地将刀横在身前,有的甚至抬臂死死护住脑门。 生怕头上会突然多根银针。 瑶姬将手覆让顾桢悬着的掌,主动将细嫩的脸颊贴进他的掌心,柔声拉回他的视线:“顾桢,你可听话?” 温暖的触感麻痹了顾桢的心神,让他错愕瑶姬突如其来的亲昵。 “你……想让我做什么?”顾桢稍慢些才回想起来,瑶姬曾对郎元也这般温柔过。 在她亲手喂进折磨人的毒药前。 如今,她即将要对他说的话,也是即将淬了毒的吗? 顾桢忽然有点不想让她开口,如果可以,不如就此封了她的喉xue,让她的美好永远停留在眼前…… 银针静静地躺在腕侧,并未出动。 他试过一次了,也错过一次。 那种感觉并不好,他此生都不想再次尝试。 “顾桢。”纵然他心中再不愿,瑶姬的唇仍残忍开启:“我不需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