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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粤体弱,体弱是无害的最强盾牌。而清缈顶着温家女儿的身份呼吸,都会伤害到清粤。 清粤被保护得很好,对此一无所知。温松柏是一流马虎眼大师,大是大非面前口若悬河,轮到鸡毛蒜皮就只会打哈哈。这事彻底成了两个女人的明争暗斗。 奶奶不满武逐月视清缈如己出,对亲女不闻不问。武逐月不满清缈被边缘,为女儿力争平等权利。最后,难免厚此薄彼,有亲有疏,婆媳关系闹僵,孩子成了使脾气的倒霉蛋。 清粤端着“嫡女”身份牌,清缈拿着“养女”身份牌,沦为中式血脉家庭里两个尴尬的皮球。 幸好清粤真的胖成一个球,没有在清缈痛苦的时候,活成一个漂亮的大小姐,不然她笨笨地靠近清缈,大概也不会被接受。 奶奶做人又利益又强势,她走的时候,子女孙辈凭吊时表情平静,只有雇来哭丧的人和清粤是真的流了泪。 一到家,温清粤往落地窗前一横,卧躺月光,开始疗愈。 她好多话都可以同清缈讲,比如夫妻生活,比如购物心得,再或者,关于毫无弹琴天赋却要扮作天资娇女的自嘲,但关于奶奶的事,她不能提。 温清粤重重叹了口气,甚是心烦,颠来覆去调整好几个姿势,最终蜷起身。 硕大的蛋壳里挤来一个生命,离她几步之遥,不动,不语,只是静静跟她分享水和空气。 疗愈心态掀起波澜,她眼睛咕噜一转,打破平静,问他在干吗?他依然不动,不语。温清粤爬到他面前,点点他的鼻尖,重复了一遍问题。 周乃言食指抵至她唇边,“嘘,”他轻轻破开一条眼缝,溢出道荡漾心神的波光,“你很吵。” 明明是他打搅她冥想,居然倒打一耙:“你!” 周乃言拉过她的手,压低声音:“你不能动得太厉害,泡泡会破。” 他将她揽入怀里,两人身贴身叠躺,分享起一个并不宽阔的泡泡。 他让她想象一个漂移的世界:“我们躺在一个巨大的浮动的泡泡里,感受到了吗?” 耳下枕的是他起伏的胸膛,随他平稳的呼吸,温清粤配合地陷入他虚构的治愈。 身体酵变起泡。眨眼间,铺满光尘的蛋壳里长出一个包裹他们的泡泡。她牵唇:“嗯......泡泡上五光十色,还能照出畸变的脸。” 大泡泡随着他们的呼吸抖动,弹出湿漉漉的泡沫星子。她鼻尖一动,嗅了嗅,有柠檬味洗洁精的味道。 他箍紧她,防止她滑落:“小心点,别弄破了。” 时间按下暂停键,她听到微弱的风声,和隆隆的心跳。 烦躁在一呼一吸间按下,她隔着衣料咬他一口,瓮声说:“周乃言,我还是很难过。”错综情绪里的烦躁消除,留下一份难以切割的伤心。 他在她额角印下一个干燥的吻:“那就再在泡泡里呆一会。” 温清粤又呆了一会,两眼充满倾诉欲望地望向他:“依然难过。” 周乃言抱着她重重呼出口气,像是把胸腔里一股气排出去,好腾出位置接纳她的浊气。 “那说吧。” “很短的。”她知道他对这些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总归和他是有点关系的。“我妈说,要把清缈重新写进族谱。好了,我说完了。”看,她多利落。 “族谱?”周乃言知道温家有这东西。他没想到这么古老的东西沿袭的同时,还有如此重要的影响。只知道身份证丢了寸步难行,族谱留不留名字,有什么重要的。 “我也觉得没什么,但......”她欲言又止。 “你不愿意?” “没有。这东西在我看来也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奶奶。”她想起凶巴巴的奶奶,真可怜。她努力控制儿子纷争内斗,坚持股份均分,机关算尽赶走清缈,剔出族谱。结果她一走,什么都没能改变,还落得个不讨好的母亲形象。 武逐月颇有熬死老太太大获全胜的释然。她今晚只是通知清粤,没有过问清粤的意思。把清缈重新写进族谱,是她一个不甘心的心病。 清粤自然不能在母亲面前念奶奶,只能默默低落。 很长时间里,她都是被母亲挑刺的对象。只因她是奶奶带的。病了,奶奶没带好,胖了,奶奶没控制好,练琴不乖,奶奶没督促好。清粤好使劲,却怎么也满足不了武逐月有心的挑刺。 照周乃言理解,温清粤作为亲生女儿,处境理应不会尴尬:“清缈知道吗?” 清缈......那天她还去找她聊离婚呢,但她一嘴都没提这件事。 温清粤想了想,告诉周乃言:“我和清缈几乎不聊家事。”就像我和你从不聊感情。 她知道再说下去,话题就要深入了,而周乃言一向不愿听这些事,遂转移话题道:“我们的泡泡还在吗?” 他轻抚她的背,“你说呢。” “在。”她深呼吸几个来回,将起伏传递给他,“感觉到了吗,这是泡泡的动态。” 他笑了,震感传递给她,整个泡泡发出震颤。 “嘘!”她食指抵至他唇边,复制他方才的举动,“小声点,不要笑,泡泡会破。” 不知道温清粤知不知道,她有一双小孩子的眼睛,笑起来会摄魂。唇上抵来的这根食指,像胸膛贴上来一把左轮□□,她一笑,就扣动了扳机,用力在他心上开了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