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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地的海排房建立在向阳海面,被阳光照射得温烫的海水一片片打在脚上,非常暖和舒服,陶粟站在外屋角迟疑着上了晃晃漾漾的道排。 顾川及时看到她,男人同样怕少女走不稳会跌进海里去,他从矮几凳上站起身,快步走过来牵陶粟的手,步伐沉稳地带她到他们第一次上排道的地方。 另一边,顾洋仍坐在原位,笑眯眯却又不错眼地看着哥哥领陶粟过来,他身上穿了旧衫,裤子虽然短,但起码不再是让人没眼看的赤膊。 这回陶粟没好意思再对顾川的弟弟视而不见地避开,她垂眸向他露出一抹笑,权当是打了招呼。 短短十来步远,陶粟握着男人有力的胳膊,本还对海水惴惴不安的她顿时觉得镇定许多。 至少呆在顾川身边的时候,少女从不缺少安全感。 陶粟在意外来到这个新世界前原本衣食无忧生活富足,身体也算健康,很少生病。 可自打到了这里,由于水土不服、饮食习惯上的差异以及对海上环境的不适应,她俨然成了一个病歪歪的“药罐子”,连烧都发了两场,幸好遇上好心的顾川,不然日子绝对够艰难。 男人同样惦记着陶粟娇弱的身体,让出自己那张矮凳让她坐下休憩。 顾家的海排房体积不大,家具摆设也因此做得格外袖珍,一张巴掌大的凳几简小粗陋,摇摇欲坠,仿佛大力点就会被压散开。 陶粟哪里坐过这种凳子,她拽着男人衣角,小心翼翼努力保持平衡才不让自己掉下去。 见她坐安稳了,顾川这才放心地蹲下身,继续忙活手里宰鱼的事。 他生得强壮结实,身量挺拔高大,哪怕半蹲也比坐着的陶粟要高出整整一个头。 顾家今年年末分得的海鱼不少,三百来斤里大的小的都有,足足大几十条,其中小的要被风干制成海鱼干,大的则被切块抹盐腌制成咸鱼。 总之不管如何炮制,开膛破肚丢掉不能吃的鱼内脏是必不可少的步骤,这可是项大工程。 陶粟来的时候,顾川和顾洋已经收拾好了一小半,排道旁的海水里散落着零星的鱼鳞和鱼血,气味有些腥气,更多待宰的海鱼则被网在薯藤做的渔网里。 海薯藤茎叶打出来的汁浆可供食用,更值得一提的是它冗长坚韧的茎条,在经过革制后会被淬变得更加牢固,可以用来制作扁筐、渔网等物。 北部海民甚至通过用海薯藤制成的长绳悬挂大量重锚,将整片聚集地固定在近海中心海区,从而不会随洋流飘走。 空气里味道不好闻,两人手里拿着的钢刀也极为钝笨,划肚刮鳞全靠蛮力,处理好一条要费不少工夫。 海平面上涨这么多年,无数地区与资源消失在怒吼的海水中,作为无根浮萍一样生存在海上的贫穷海民们要想获得物资,率先就会去海底废墟寻找。 顾川水性极佳,从小到大时常潜去海下建筑里搜罗有用的东西贴补家用,这两把刀就是其中收获之一。 陶粟看他们刮得这么困难,忍不住出声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主要还是她不好意思平白暂住在顾家,总想着要帮忙做些事,或者说等价付出些什么,接受过和平年代高等素质教育的熏陶,陶粟对事物的认知同新世界习惯乐享其成的年轻女性一点也不一样。 她的声音软糯悦耳,吐字清晰腔圆,一听就是有教养人家的小姐,哪怕孤身流落到海上,浑身的气质也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让人备受吸引。 然而陶粟只在熟悉的顾川面前话多一些,有其他人在场时,她并不怎么出声,就算说话也很小声简短,叫人听得心痒痒。 顾洋惊奇听到陶粟说要帮忙的话,他有意与她接触攀谈,主动接过话题笑着回道“不用,这些鱼我哥跟我两个人就能弄好。” 顾川点点头,目光从陶粟手上依旧红肿的伤口上掠过“过会儿再上一次药。” 少女的手实在软嫩,指尖纤细莹润恍若出水的葱根,rou相保养白滑细腻,一看就从没做过什么活计。 当然一般人也不会舍得让年轻漂亮的女人做事,好好守在家里养起来生孩子才最为要紧。 见没自己能帮的,陶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打扰,专心看身旁的男人干活,顺带听兄弟俩闲谈。 “咱家的钢刀刀口太脆,一用就容易碎,海里泡久了磨都不好磨……” 顾洋甩了甩手里单薄的钝刀,他刚刚划拉鱼腹,又崩开一道口子。 “什么时候能来把军舰上那种专用的军刀匕首就好了,那玩意锋利得很,无论用多少次都不会卷刃……” “等下次有船过来停靠,就问他们换一把。”顾川回答得言简意赅,放下一条收拾好的海鱼,继而捡起另一条活的继续宰杀,半点不废话。 “那可贵得很,还得有门路,东面的王叔上回找人换了一把,整整这个数。”顾洋比了个一,又比了个五。 顾川轻扫一眼,心中了然,十五金,确实昂贵。 顾洋啧啧一声“王叔换了那把刀,嘚瑟了小半个月……” 陶粟听了半天只觉得两人在打哑谜,她看都看不懂,便问道“多少啊?” 难得听到她搭话,顾洋的声音热情了一些“十五金!” 上次听到“金”这个量词还是在顾川的口中,他说她的罐头起码值一金,陶粟不明所以,一直很想问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