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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太子妃 第164节

    唐韵头一回替人清理伤口,并不知道自己包扎得对不对。

    昨日熬了一夜,今日又赶了一路,且路上太子一直要死要活的,精神也是一时好一时坏,唐韵生怕他的伤口生了感染,又想硬撑瞒着自己。

    她得看看他的伤口。

    昨日她缠着的纱布,已经换下了,干干净净,并没有参出任何血迹,也瞧不出红肿来。

    唐韵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松懈,道,“殿下是觉得伤口在疼?要不我去唤大夫进来再瞧瞧......”

    太子被她这番又撩又脱的,两侧额角的青筋都蹦了出来,哑声阻止道,“孤没事,韵儿不必紧张,天色不早了,咱们先睡......”

    他真的没事。

    死不了。

    不仅死不了,精力还极为旺盛,他还可以.....

    “好,殿下慢些。”

    唐韵将他扶到了床上,看着他躺在了里侧,才转身立在床榻上,一件一件地褪起了自己的衣衫。

    蜀地的衣裙穿起来麻烦,褪起来也麻烦,唐韵懒得再去一颗一颗地解开胸前的盘扣,解开了衣襟下的两颗后,便抬起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里侧的太子。

    眼上的白绫遮住了他整个眼眶,一动不动。

    横竖也是个瞎子。

    唐韵没再顾忌,伸手抓住了短褥的下摆,整个拉了起来,从头上钻过。

    胳膊抬起的一瞬,纤细的腰肢整个暴露了出来,一路往上,突然卡在丘壑之处,许是解开的扣子太少,没能过得去。

    唐韵:.......

    唐韵手上使了些劲儿,继续往上拉。

    挣扎之中,衣衫早已凌乱,白绫之外的景色活色生香,尽数落入眼底,侧躺在榻上的太子,瞳仁猛地一震,胸口瞬间窜出了一把火,虽煎熬,却也舍不得挪开半分。

    迟迟钻不出来,脑袋又已卡了一半,唐韵不好再退出来,只能继续同那短褥抗衡到底。

    太子正瞧得目不转睛,心血澎湃,便见便卡在丘壑上的一层云雾面纱,陡然被掀开,丘壑风景一览无遗。

    太子:......

    “咳——”一道仓促的喘咳声传来,太子终究没有忍住,拳头捂住了嘴,努力想要让自己正常一些,可越是克制,那喉咙里的喘咳越是急促。

    唐韵的脑袋已经钻了出来,立在床榻边,手里捏着刚褪下来的短褥,目光平静地看着太子躺在那喘得缩成了一团,问道,“殿下怎么了,又是哪儿疼了?”

    太子朝她摆了摆手手,努力地平息下来,沙哑地道,“无碍。”

    “那就好。”唐韵说完,伸手缓缓地攥住了自己胸口唯一的一块锦缎,太子的心头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刚朝着她望了过去,便见她突地一把将锦缎拽了下来。

    太子:......

    “咳——”太子一个不妨,压根儿就会料到她来这一招,长长的一道喘咳,再次从胸腔出传来,太子想控制都来不及了,从喉咙里破了出来。

    那股子还未完全褪下的燥火,也在瞬息之间陡然的翻涌了起来,凶猛地袭上了脑子,太子的伤虽说不危极性命,但也不轻。

    也并非是无痛□□,不过于他而言,稍微夸张了一些罢了。

    如今这番一喘咳,再次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说,五脏六腑也在跟着隐隐发疼。

    “殿下当真没事?怎瞧着还越来越严重了,我还去请大夫进来吧......”

    “无碍......”

    唐韵见他捂住胸口,好半晌都没能缓过来,这才慢慢地将刚拽掉的银色锦缎,重新穿在了身上。

    太子还在继续喘。

    唐韵上了床榻,坐在了他身旁,双手扶住他不断颤抖的肩头,神色担忧地道,“殿下这回的伤当真不轻,怕是伤到了底子,回金陵的路途太颠簸,咱们不着急赶路,明日不走了,先在此养伤,呆上个十天半月的,等殿下养好了身子再说,还有殿下的眼睛,这都过去一日了,还瞧不见,怕也没那么快好,也需要静养。”

    “孤无......”

    “我知道殿下怕我忧心,想瞒着自己的身子,可我心头又何尝不担心殿下,殿下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太子:.......

    太子心头一震,倒没料到她竟是如此深情。

    “殿下别再逞强了,咱们好好养伤。”唐韵轻声道,“上回在江陵,殿下替我挡下那一箭,诓我说是受了重伤,可这回不同。”

    唐韵看着他因喘咳而染得通红的脸,问道,“如今殿下受伤,是我亲眼所见,且还是我亲手给殿下包扎的伤口,当也诓不了我,是不是?”

    第86章

    唐韵问他,也是想给他一个思考的机会,就不要再折腾了。

    他真不必如此。

    她已经明里暗里的,不止一次地告诉了他,她不会离开他。

    即便他当真出个什么事,瘸了瞎了,只要不死,她都不会离开他。

    自他从西域回来,赶到蜀中,走进那个小院子,一身风尘地坐在自己的对面,脸色寒凉如霜,耍疯要杀顾景渊开始,唐韵便已经认命了。

    也终于相信了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就凭他太子爷的身份,一旦喜欢上了,她是不可能再脱得了身。

    虽是他强迫,但也并非尽都是强迫。

    她与他之间的恩怨实在是纠葛得太多,真要论起来,也分不清谁对不起谁,谁欠了谁,与其这番互相捅刀子折磨,抖得你死我活,还不如这般凑在一起。

    是以,她是真打算了同他回金陵。

    可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或许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无论她说什么,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她。

    他不相信,没关系。

    往后的日子还来,她慢慢来,也不急于一时。

    昨日突然遇袭,他让自己最为信赖的护卫,先送她离开时,她心头对他是当真生了感动,且他的眼睛是为何受的伤,她也知道。

    紧要时刻,是他舍弃了自己拿来护命的剑,救了她。

    跌入悬崖后,他紧紧地抱住她,以自己的身体做垫,将她护在了胸前,一场劫难下来,他几乎将她保护得毫发无伤。

    他是太子,那般自傲自负的一个人,却能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他对她的真情,她看得见。

    她并非是铁石心肠,心头很感激。

    就凭这一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他。

    可他的心还是没有踏实。

    坐在篝火堆前,他虚弱地靠在她的肩头,失明的恐慌,让他患得患失,一会儿要死一会儿要活的,无不聒噪,当时虽听得心烦,可后来一想,便也明白了是为何。

    他不外乎是想让自己能多关心,多爱他一些,再高贵、再威风的人,在感情面前,一旦动了心,都会变得卑微。

    曾经的她如此,如今的他也一样。

    她知道他的伤势,要不了他的命,唯一担心的是他眼睛上的伤。

    他自己不知,她却知道,他眼里留下的那一滴血泪,并没有颜色,是他因自己的失明,在惶恐。

    倘若真看不见了将来会如何,他应该也想过。

    只是那代价,太过于沉重,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只能暂时地麻痹了自己,不断地从她的身上索取关爱,去慰藉内心的惶恐。

    为了让他安心,她只能尽量地去安慰他,开导他。

    她同他说的那些话,并非是为了诓骗他。

    即便是他当真瞎了,她也不会离开他。

    她不再去同他计较过往,也不想去忧患他们的未来,她只论当下,在他的心里有她的当下,而她也愿意接受他。

    这样就足够了。

    他不需要来逼迫她,她心甘情愿地跟他回东宫,当他的太子妃。

    是以,这一日一夜,他在自己面前又是装病又是装瞎,她并没有去揭穿他。

    他好了就行。

    唐韵也不确定他的眼睛是何时好的,或许是从他拿石头砸向蛇头时就已经恢复了,又或是在穿梭在林子里的路上,他一个瞎子比她走得还稳之时。

    但从林子里出来,见他手里的弯刀,准确无误地穿进了刺客的心口后,又转过头来同她解释,他仍是个瞎子时,唐韵便也就当他是个瞎子了。

    且不惜同他一道装起了瞎。

    唐韵不知道他还要瞎多久,适才用饭之前,她曾试过一回,绞尽脑汁,掏心掏肺地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的情话,都说给了他听。

    他还是不愿意复明,便是心头还没有踏实。

    没关系,她再哄。

    如今见他躺在那里,似乎是在等着她给他一个睁眼的机会,是以,唐韵又试探了他一回,见他喘咳成了这样,还在忍着,便知是自己的错觉。

    但也没放弃,暗示性极强地又问了他一声。

    他要愿意复明,他们就回东宫。

    要是不愿意复明,也没关系、她陪他留在蜀中慢慢地复明,否则这般回去,陛下和娘娘那,也不好交代。

    他祸害她一人便好,没必要再去祸害一家子。

    唐韵说完,再一次凑近他,近距离地望向他白绫内藏住的那双眸子,等着他的答复。

    可太子这回是当真没再睁开眼睛。

    不敢睁开。

    眼不见色,心也慢慢地平和了下来。

    喘咳终于缓下,晕染在那张白皙面孔上的红潮,正在匀速地往下退去,冷不丁受到了恐吓,一瞬之间,红潮陡然退尽,又生了几分白。

    朦胧的灯火一照,配着眼睛上绑着的那条白绫,俊朗的面孔,竟生出了几分妖魅。

    唐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