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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昉看了伤处之后就借口需要详细的检查,将病人带入了内室,从而隔开了她的丈夫。 “赵夫人,您这伤,其实不是摔的吧?” 病人面露窘迫和些许痛苦,她低下头:“叫什么赵夫人,不过是些乡下人,那里担得起这种称呼。这伤是摔的、摔的……” 姜英虽然不在屋内,但耳清目明,在院子里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王昉的声音带着沉稳,还有着让人坚定的信心。 “赵夫人,您说的哪里话,我是大夫,伤口是怎么来的,自然一看就一清二楚。您放心,我也不是无缘无故地问您的,如果您需要什么帮助,您跟我说,一定能有办法来解决的。” 姜菡说得没错,王昉的确是个温柔的姑娘,她并没有咄咄逼人,仅仅只是用着含有力量的话语,就能让对方卸下心防,是个天生的医者。 姜英见到王昉进了内院,她看到自己,面上没有着急和慌忙。 等到王昉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姜英才说道:“小昉,这妇人的伤虽是她丈夫打的,令人憎恶,但是如若是报官,定也会作为家务事和稀泥,也不过是派个人来批评那赵二,事后那赵夫人,恐怕会遭到更严厉的毒打。如若这样,你该如何?” 王昉说:“那此事难道就不能有办法了吗?俗话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况且此事发展下去,恐怕也不仅仅只是家暴这么简单,也许会发展成一条人命。” “师父,我大晋律法第三百二十一条中有言:‘其夫殴妻,非折伤,勿论;至折伤以上,如凡人罪。先行审问,夫妇如愿离异者,断罪离异;不愿离异者,验罪收赎;至死者,绞*1。” 姜英看着面前介于秀美的女人认真的脸庞,笑了:“小昉,那由你来看,赵夫人的伤势如何了?” 王昉眨了眨眼,似乎也明白了师父的言下之意,也笑了:“师父,她伤势过重,想来手腿尽折,恐怕暂时无法归家啦!” 后面的事情发展得也出乎姜英的意料。 当有一天姜英办完锦衣卫的差事,傍晚回到了万民堂,竟然看到了半月前的赵夫人。 赵夫人见姜英回来了,原本满是苦难的脸上发生了变化,不自觉中带上了生活的期盼和笑意。 “姜大夫回来了啊,王姑娘念到您许久了,说您再不回来,恐怕她都要撑不下去啦。” 姜英一边感到好笑一边有忍住:“她惯会偷懒。”说完瞧了瞧赵夫人,“赵夫人,您怎么在这?” “别叫我赵夫人了。”女人笑道,“我早已与那老匹夫和离了,我姓李,名莲,姜大夫若不嫌弃,便叫我李姐吧。” “和离?”姜英感到讶异,她将伪装的医箱放下,“李姐,可愿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李姐道:“不过是些芝麻烂谷子的烂事罢了。当初若非王姑娘,恐怕我如今还在那老匹夫的毒打下过日子……王姑娘帮我,还拉我一把,告诉我若能自己养活自己,哪需要看其他人的脸色,还给了我份医馆的工作,帮我去衙门里打官司,还将儿子接了过来,不然我哪里会有今天。” 姜英觉得,王昉此人,真总让人出乎意料。 她总会有些常人所不能及的奇思妙想,在这世道,女人和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过就是和个离,大伙儿好聚好散,是害人钱财了,还是害人性命了?日子是自己过的,怎得看其他人的眼色?如今圣人可不是说了,‘男人所能做,女子同之’,我们这可是响应圣人号召!” “况且,女人帮助女人,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2” 小昉振振有词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 姜英一想起来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姜英觉得,小昉同样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观她所言,听她所想,见她所行,明明不像是粗布麻衣的普通人家的姑娘,却又农活累活样样精通,更是能说得头头是道,像是个农家出来的女子。 但是她所思所见,却又与所表现出来的身份不相符。 不过她心性良善,乐观开朗,姜英也知道她并不是什么极恶之辈。 如今听到朝堂中炙手可热的督抚夏大人的话,才稍稍感到解惑。 既然是夏大人要找的人,或许就是如此特别。 看夏大人的眼神,和小昉的态度。 我还是护着徒弟好,姜英想,毕竟就像小昉说的,女人帮助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出自清律法节选 注二:出自御赐小仵作 第十一章 我跟在高大的锦衣卫大哥身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就听见锦衣卫大哥声音似乎有些小心翼翼道:“王姑娘,你还好吗?” 我抬起头,朝着锦衣卫大哥笑了笑:“多谢大人关心,我没有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锦衣卫大哥似乎脸有些红,他抓了抓脑袋:“之前对姑娘不甚恭敬,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我摇了摇头:“大人也是按规矩办事,我又非不明事理之人,也没往心里去。”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锦衣卫大哥的笑容都加深了许多。 然而我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他身上,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仍然在想着夏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