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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子眼珠子又是一转,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出来找活干,家中人可知道?” “阿娘卧病在床需要药钱,幼弟张嘴要吃饭,所以我们也没办法。” 看这穿着打扮就知道她们家中应该穷的都揭不开锅了。 牙婆子啧啧两声,“那在长安就没有亲戚能帮衬帮衬你们,连我瞧着都怪可怜的。” 陆微澜和夏扶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牙婆子又险些笑出声来,再次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清清嗓子道:“我瞧你们也不像遭过大罪的。琴棋书画可会一些吗?” “阿爷在世的时候,很有些学问,所以我们姐妹是会读书识字的。” “阿姐还懂些乐理,也会下棋。”夏扶风又补充道。 牙婆子点了点头,已经控制不住笑了出来,然而还是尽量一本正经的说道:“做饭和洗衣的活倒是不难找。但是你们干这活有点可惜了。也不够给你们阿娘买药的呀?” “那……那我们能干点什么?”陆微澜有些懵懂的问道。 “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们喜欢办宴会,这个你们听说过或者见过吗?”牙婆子又问道。 两人再次齐齐摇头。 “总之就是去当她们的玩伴儿,好吃好喝,赚的还不少。” 夏扶风:“真有这样的好事?” “自然。”看到这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娘子眼睛都亮了,牙婆子竟然还端端架子,“不过大户人家要求多,你们可是良民,有户籍?” “有……有的。”陆微澜赶紧点头。 “不过在阿娘那里收着。”夏扶风补充道。 牙婆子想:风月楼的蔡假母教养这些小娘子是最有办法的,先把她们送进平康坊,到时候再去这两人家中把户籍弄出来,也不是间难办的事。 “看你们也不像会撒谎的样子。这样吧,我先找人带你们去见识见识,觉得能干,再带户籍来给我看,到时候也画个押留个凭证。” 陆微澜和夏扶风再次齐齐点头。 就这样,她们候在牙行等了一会儿,就有马车来接她们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妇人,不到四十的年纪,能够看出是个很精于算计的人,眼中又几分狠戾。 她先是上下打量这陆微澜和夏扶风,然后才问牙婆子。“是这两个?” 等她开口说话后,陆微澜听声音便确认了这就是蔡假母。 “你们两个先上马车。”牙婆子赶紧先把两人哄上马车,然后单独留下蔡假母。 陆微澜猜想她应当是细说了她们的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蔡假母才掀开车帘上了马车,脸上已经堆满了笑。 今日在平康坊与蔡假母匆匆一遇,陆微澜对她的性格有了基本的了解。 能在平康坊混迹这么多年定不简单,所以她才提前布置,演了一场她们被牙婆子哄骗卖身的戏。 不出所料,蔡假母也对她们采取了连哄带吓,恩威并施的策略,她这才和夏扶风顺利的进入风月楼。 风月楼买来新的小娘子后,要对她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验身。 风月楼在平康坊是数一数二的青楼,这些事有专门的婆子来做,不用蔡假母亲自动手。 验身之后,蔡假母像验货一样又重新打量了她和夏扶风,而后终于露出舒展的笑容,“吃住用都给她们安排得妥善些,明日开始训练。” “恭喜蔡假母,又得了两个好苗子。”婆子们道。 …… 风月楼在平康坊北面三曲中的南曲,除却主楼风月楼之外,北侧后院还有五栋单独的楼阁,院中假山奇石环绕,花卉树木广植,亭台小桥流水。 蔡假母让文娘子领着陆微澜和夏扶风参观风月楼。 文娘子大概不到四十岁,是这里负责教授都知和妓子们弹琴和跳舞的,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冠绝平康坊。 在这之前,蔡假母还给她们赐了名字。陆微澜为依斐,夏扶风为诚贞。 风月楼南面的主楼为三层构造。一楼正堂有唱曲的戏台子,周围安置桌椅。二楼三楼都是雅间。共有几十个妓子住在里面。 主楼的北面,也就是后院,有五个单独的楼阁,每一栋里面都住着一个有名气的都知。 其中最核心位置的正是琴乐所住的牡丹楼。 “琴乐都知人如其名,最善乐理和诗词歌赋。”文娘子指着正前方的牡丹楼说道。 这点陆微澜早在东市就有耳闻,所以在文人士子中很受拥蹙,不过却是普通文士难以接近的。 琴乐是去岁才来到风月楼的,她是不陪客人过夜的雅妓,因为价格已经炒到了天价。只陪客人饮酒,作诗,弹唱,价格就已经不菲。 “琴乐都知喜静,所以就不带你们去叨扰她了。”文娘子又道。 从文娘子的表情来看,琴乐在风月楼是很有地位的,而且也挺神秘。 此时不见也好,因为陆微澜不确定,在东市镶月楼那次见面,琴乐是否对她还有印象。 文娘子直接带陆微澜和夏扶风到了居于后院西南方向的水仙居,这是南絮都知的住处。 “南絮可是当年平康坊众多青楼妓馆选出的花魁。”文娘子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亮色,不过却稍纵即逝,“哎……美人迟暮最是可悲。” 她说的是南絮,也是她自己,亦或是这天下每一个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