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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 第284节

    黄兵和高征本就不是安分的,他们也不懂潜龙在渊的道理,一见周家不行了,就又开始想着造反。

    之前两人生了二心,还是周珩在电话里点名了两人的软肋,两人这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可这么久过去了,两人不见周珩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只是口头上威胁一下,便又开始动歪心思。

    两人虽然没有通气,但在cao作上想法一致,认为过去的把柄要是周楠申真有实据,并且交给周珩,周珩不会不用。

    而她到现在什么都没有拿出来,只是口头威胁一下,八成就是虚张声势。

    他们怕周楠申,不只是因为周楠申知道他们的把柄,还因为那些钱。

    如今周楠申死了,就算周珩道出那些事,他们也可以咬死不认,就说周珩诬陷。

    如此一想,两人就互相知会了一声,打算联手掏空周家,就像许景烨架空许长寻那样。

    陈叔发现异动,立刻打电话给周珩,黄彬和高征负责的关系和势力,正在脱离和周家的关系,有意自立门户。

    周珩却好像早就料到一样:“迟早的事,他们要脱离,就给他们这个机会,越干净越好。你在背后也要放放水,加快进度。”

    再一转眼,周珩回了周家。

    陈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逐一汇报。

    周珩听了便问:“摘出去多少了?”

    陈叔说:“八成了。要紧的部分,都摘清楚了。”

    只是说到这,陈叔又道:“小姐,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是怕将来有人调查许家,会连周家一起端了。但就算现在摘清楚了,也还有追溯期,周家怎么都洗不清的。”

    周珩笑了笑,说:“我爸以前做的事,虽然大部分是他吩咐别人去做的,但说到底他是主谋,那些事没得洗。幸好他现在走了,法律又没有连坐,我要摘的就只剩下周家参与经济犯罪的关系。黄彬和高征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以防将来被他们反咬一口,就要从现在切割。当然,周家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也得立功,钱必须交出去,不过还不至于掏空老底。”

    至于怎么交,交多少,交的同时是否再加点别的料,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即便周珩胸有成算,陈叔仍有些担心。

    周珩只好将话题岔开,让陈叔帮她联系两个人。

    陈书问:“谁?”

    周珩:“高慎、黄瑛。”

    这几天黄彬和高征正在兴头上,好不容易摆脱了周家,胜利果实还没吃够,肯定不会过来。

    但高慎和黄瑛就不一样了,他们还不敢这么快就驳周珩的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周珩让陈叔以叙旧的名义去传话时,还特意补充了一点,如果两人推脱,就带句话,问他们还想不想知道梁云琅是谁。

    果不其然,陈叔话刚带到,高慎和黄瑛就来了周家。

    两人起初是在小厅里等待,而后由陈叔逐一叫去书房。

    同样的一幕,就和当年的周楠申,分别叫高征和黄彬过去见他一样。

    ……

    周珩给两人的时间都不多,每个人十分钟。

    先进来的是黄瑛。

    黄瑛表面上看没有高慎那样有主见,过去她给周珩的印象一直都是胆小的,柔弱的。

    可这一次,黄瑛露出了不同以往的另一面。

    想来也是,黄彬教出来的女儿,都敢和高慎一起去杀人了,又能柔弱到哪里呢?

    周珩还记得有一次和姚心语闲聊时,姚心语问了句:“你那个秘书怎么老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我欺负了她。”

    周珩说:“她就那样,被她爸保护的太好了。”

    “呵。”姚心语一声冷笑,对此不以为意,“能在长丰集团混出一席之地的,会是小白兔么?”

    周珩那时候不太关注黄瑛,再加上黄彬是周家的人,她对这对父女也没那么在意,经过姚心语这一提醒,才走了心。

    事实上,这段时间周珩没有去长丰集团,全然一副要辞职回家的模样,姚心语也问过她的打算。

    周珩自然不会交底,只问姚心语,黄瑛有什么动静。

    姚心语说:“有点狂了哦,眼里都没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中头彩了。”

    可不是中头彩了么,黄家终于摆脱周家了。

    再说眼下,周珩亲手给黄瑛倒了杯茶,笑道:“喝了你那么多次端给我的茶,这次换我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黄瑛也没客气,扫了一眼周珩,将茶送入口中,说:“真是不错。听说董事长最喜欢这口,果然名不虚传。”

    随即黄瑛放下茶杯,又道:“周小姐,我人已经来了,咱们就别拐弯抹角了。”

    周珩笑着弯了眼,仔细地审视了黄瑛一眼,这才问:“袁洋,是你们杀死的,对么。”

    虽然周珩语出惊人,但黄瑛早有准备,面上肌rou只略微僵硬,就稳住了。

    “你有证据吗?”

    周珩仍在笑:“你会这么问,就说明我说对了。”

    黄瑛跟着笑起来,满不在乎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周小姐,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陷害我吧?你是不是录音了,这点伎俩我是不会上当的。”

    周珩笑容淡了,看着黄瑛如此嚣张得意的模样,倒是半点没动气,只将手边的一个纸袋子放在她面前,说:“你多心了。就算我录音了,作为证据定罪力道也不够。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套你的话,相反,我还有些事想告诉你。”

    黄瑛没有碰纸袋:“这是什么?”

    周珩又拿出几张照片,举起来给黄瑛看。

    黄瑛瞥了一眼,目光就定住了,随即脸色大变,待她仔细辨认清楚,周珩又将照片放下。

    黄瑛缓了片刻,说:“你别想离间我们,谁知道照片有没有做手脚,现在合成技术那么厉害,或者找个相似的人化个妆,手段多得是。”

    周珩靠着椅背,只淡淡道:“这应该是咱们最后一次对话了,我何必那这种事来诓骗你。如果是假的,你要拆穿也很容易。你们两家要脱离周家,其实我早就知道,但我没有让人做事,也是想着强扭的瓜不甜。如今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这就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省得你们父女糊里糊涂的被人耍。你爸倒也罢了,你呢是不是打算嫁给高慎,还要叫那个和你母亲偷情的男人为‘爸爸’。婚姻可是大事,同为女人,我劝你想清楚。”

    黄瑛瞪向周珩,已经有几分怀疑了,但她还是说:“心理战我也会玩,我知道你就是想在我们两家中间种下怀疑的种子……”

    “哦,就算是这样好了。我图什么?”周珩将她打断。

    “你……”黄瑛想了想,“你不甘心,眼看着周家被瓜分了,自己又没本事笼络人心,你想出口气。”

    周珩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好,那就坚定你的认知吧。”

    随即她指了指黄瑛面前的袋子,又道:“东西你带回去慢慢欣赏,我刚才给你看的只是其中几张,里面还有更精彩的内容。到底我是我做手脚,还是确有此事,随便你们查不查。当然,你也可以瞒下来,不然若是让你爸知道了,你和高慎可就真的完了。”

    不多会儿,黄瑛灰头土脸的走了。

    此时高慎还在小厅里等待,黄瑛没有去找他,也无暇顾及两人来时说好的要一起离开的话。

    隔了一分钟,陈叔又去叫高慎。

    高慎走进书房却不见黄瑛,先是疑惑,随即看向周珩。

    周珩和刚才一样,先倒了杯茶,等高慎坐下才说:“这杯茶之后,咱们就算了断了。之前你帮我做过事,为了表示感谢,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高慎将茶一口饮进,见到周珩拿出一个纸袋,却没有理会,只问:“黄瑛呢?”

    “她走了,你们没碰到么?”周珩反问。

    高慎皱了皱眉:“你对她做了什么?”

    周珩好笑道:“我对她能做什么,你不如问我你爸对她做了什么。我也只是给她看了点东西,她就吓得跑掉了。”

    这话明显是别有暗示,高慎听得动了气:“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周珩欣赏着高慎的表情,遂将刚才那几张照片,扔到他面前。

    高慎捡起来一看,愣了,表情就和黄瑛一样精彩。

    可他反应也够快,将照片扣在桌上,张嘴便说:“照片可以动手脚,人也可能相似。这手挑拨离间可不高明。”

    还真是一对儿,语气都一样。

    周珩说:“照片送你了,只管拿回去问你爸。我可以骗你,他却不会。哦,还有这袋东西,你也一并带走,这是周楠申生前答应过帮你爸办的事,他已经做到了。从此以后,你我两家再无瓜葛。”

    高慎将照片装起来,脸色也逐渐缓和,隔了片刻,问:“周楠申答应过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可真够不孝的,你爷爷奶奶是怎么死的,你不问了么?”周珩如此说。

    高慎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拿起那个袋子,要当面拆开。

    可周珩却说:“我劝你回去再看,和你爸一起看,他身为人子,这件事也应当让他第一个知道。”

    ……

    处理完黄、高两家的事,周珩又跟陈叔交代了两件事,一是将袁生的骨灰取出来,二是去警局领回袁洋的骨灰,将它们合葬。

    而后周珩就回了房,在房间里整理周楠申留下的东西,一直到深夜。

    这一晚,周珩没有睡觉,

    天亮以前,她驱车回了许景昕的别墅。

    进门见许景昕仍没有回来,周珩就坐在客厅里等。

    期间她小憩了片刻,不过半小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听到大门外响动的声音。

    周珩醒过来,意识还有些模糊,双脚已经不自觉地走向门口。

    等她定神站稳,大门也开了。

    许景昕带着一身凉意,进来了。

    见到周珩,他先是微怔,随即扬起笑:“一直在等我?”

    “嗯。”周珩上前,将他搂住,同时也感受到他身上的疲倦和如释重负。

    她的心“砰砰”的,跳得很快,她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问,包括他这一晚的经历,这里面该有很多细节,以及惊心动魄的时刻。

    可那些千万言语到最后,便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以及他在耳边说的那句:“康雨馨落网了。”

    平平淡淡的六个字,仿佛道尽了许多事。

    当初他回来许家,是因为康雨馨,如今许家即将大难临头,康雨馨也终于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而他,也从钟隶变成了许景昕。

    周珩心里一紧,手上也加重了力道,刚才想说的话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只问:“有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