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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蕙娘匆匆别开脸,胡乱擦一把眼睛后走到她面前,弯腰抚上她的脸:“怎么、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没事,夫人。” 周蕙娘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知宁,知宁你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傅家,以后你还是傅家的女儿,你不想成亲,我跟老爷便养着你,养一辈子,再也不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说话间,傅通已经骑着马飞奔而来,他听说周蕙娘坐了马车来宫门时,还以为她要来找傅知宁麻烦,于是急匆匆赶来,却不料听到这样一番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周蕙娘看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向傅知宁:“你爹也来了,他真的很担心你,你跪了几日,他便几日没休息了,你跟我们回去吧……” “我不能回去,我要留下,看这世间究竟是皇权大,还是道义大。”傅知宁晒得头晕眼花,整个人已经到了极致。 周蕙娘吓得面如土色,赶紧捂住她的嘴:“别胡说!” 傅知宁浑身泛软,直接倚在了她怀里。周蕙娘愣了愣,将人抱得更紧:“知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我不能走……”傅知宁呼吸有些急促,却还是同样的一句话。 周蕙娘见她油盐不进,着急地看向傅通:“你说句话啊!” 傅通沉着脸静了许久,最终跪在了傅知宁身边。 周蕙娘愣了愣,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眼睛猛然睁大:“老爷……” “我已经同四殿下聊过了,不论发生何种情况,他都会护住知文和你,”傅通开口时,仿佛老了十岁,“将来等他登基,知文也不必再重新科考,便能以状元之身安排职位,他很是看重知文,将来知文必然前途无量,你这个做母亲的,日子也会比现在好过。” 傅知宁捏了捏鼻梁,勉强跪直了:“爹,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跟夫人回去吧。” “我回去什么?”傅通眼角也红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自私自利,能心安理得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承受这一切吗?” “爹……”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若还当有我这个爹,就闭嘴。”傅通眉头紧皱。 傅知宁眼底泛泪,匆匆别开脸才没哭出来。 周蕙娘还在愣神,傅通一对上她的眼睛,便生出许多愧疚:“蕙娘,这些年是我对你不住,可儿女债,总是要还的,我实在做不到,为了一个就放弃另一个,只能如此行事,还望你不要怪我?” 周蕙娘擦了擦眼角,冷笑一声:“你都做好决定了,我还能如何怪你……”她猛地起身,没好气地丢下一句,“你愿意跪就跪着吧!” 说罢,便回了马车。 傅通叹了声气,将傅知宁扶住,父女俩刚跪好,周蕙娘马车上的丫鬟便急匆匆来了,将一个食盒放在二人面前。 “老爷,小姐,这是夫人亲自熬的冰糖绿豆粥,放了冰块的,喝一些会舒服许多。”丫鬟说完便回去了,马车很快启动。 傅通看着马车远去,轻轻笑了一声,回头对傅知宁道:“她啊,就是嘴硬心软。” “是我对不起她。”傅知宁勉强笑笑。 傅通摇了摇头,盛了一碗绿豆粥给她,傅知宁勉强喝下,凉意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瞬间解了大半热气,脑子也逐渐清醒了,只是面对毫无人情味的宫门,心下仍是没底。 父女俩又跪了两日,又突然变了天,黑云压城电闪雷鸣,眼看着就要下大雨。 “知宁,我们先回去,等天晴了再来。”傅通劝说。 傅知宁看着阴沉沉的天气,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怒意:“我不走。” “知宁!” 春末夏初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两日说话间便已经起了大风,接着大雨倾盆。莲儿手忙脚乱,要为两人撑伞,傅通连忙接过伞遮在傅知宁头上,大声叮嘱莲儿:“拿斗篷!” “是!”莲儿冒着大雨去马车上,匆匆拿了斗篷后下来,却因为跑得太急摔在地上,手里的东西也散了一地。 傅通看得着急,想要帮忙却还要为傅知宁撑伞,一时间急得只能大声呵斥。大雨瓢泼一般往下降,油纸伞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傅知宁被浇得彻底,雨水顺着额头不断下落,已经到了眼睛都睁不开的地步。 许久,她突然起身,多日的坚持化作一腔怒火:“贼老天!你不公不正,不仁不慈,凭什么要受万民敬仰!你睁开眼睛看看,有多少冤魂死在你的自负之下,多少百姓受你不作为之苦,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若真有神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通都快被吓死了,连忙丢了油纸伞抱住她:“疯了不成,可不敢胡言乱语!” “你有本事,就一道雷劈死我,否则我定要与你斗到底,我傅知宁,今日就要为百里家求一个公道!为天下求一个公道!”傅知宁挣扎着,眼底是不服输的倔强。 傅通脸都白了,不住哀求:“知宁,知宁你冷静些,不要胡说了,求你不要胡说了……” 电闪雷鸣,轰隆隆席卷而来,平地而起的妖风几乎将雨吹成斜平的,凉意钻进每个人的骨缝。傅知宁打了个哆嗦又要质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车嘶鸣。 “姐!爹!” “知宁!” 傅知宁身子一僵,许久之后不可置信地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