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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宁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清晰地感觉到睫毛煽动的风。 傅通气得直哆嗦:“不知、不知羞耻……我养你这么大,你竟想嫁个太监丢我傅家的脸,你真是、真是……” 大约是气得太狠,连声音都在发颤,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傅知宁轻呼一口气,平静看向他:“女儿不孝,但我已经决定了,还望父亲放宽心,不要再劝。” “谁允许你自己做决定了!这门亲事我死都不会答应,你现在就随我进宫,求圣上收回口谕!”傅通说着,拽着她的胳膊便要往外拉。 傅知宁总算急了,挣脱他的手往后连退几步:“我不去!”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傅通说着四下张望一圈,最后抓起院子角落里的扫帚,“你若不去,我今日便打死你,也省得叫人笑话我将女儿嫁给一个太监!”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嫁给百里溪。”傅知宁倔劲也上来了。 傅通气得红了眼,抄着扫帚便要打她,周蕙娘急忙来劝,却被他推了一跟头。 “夫人!”傅知宁惊呼一声便要去扶,下一瞬傅通的扫帚便打在了她身上。 傅知宁疼得眼底快速泛起泪花,却一声痛都不喊。傅通恨得昏了头,便要再打人,结果下一瞬后门突然被撞开,百里溪出现在庭院中。 傅知宁没想到他会来,惊讶一瞬赶紧上前:“你怎么来了?” 百里溪沉郁地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经过,傅知宁愣了愣,一回头便看到他傅通面前跪下了:“知宁会做此决定皆是因为我,傅大人要打就打我吧,不要为难她。” “你以为……你以为你是掌印,我便不敢打你了?”傅通荒唐一笑,随即脸色一沉,“是你哄骗了她对吧?一定是你!她平日一向规矩,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肯定是你……” “老爷你冷静一点,他可是百里溪呀……”周蕙娘哽咽着上前,试图拉住傅通。 百里溪垂下眼眸:“晚辈不敢。” “住口!你是谁的晚辈!”傅通厉声呵斥,“你一个阉货,竟然肖想我傅家的女儿,你也配!” “爹!”傅知宁当即冲过去拦在百里溪面前,“此事是我擅作决定,你有什么火就冲我发。” “你你你……好!我就冲你发!”傅通说着,再次举起扫帚。 傅知宁咬着牙闭上眼睛,下一瞬却被往后一拉,她回过神时,百里溪已经将她护在了身下。扫帚狠狠打在百里溪背上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了愣,周蕙娘更觉呼吸困难:“我的天爷啊……” 傅知宁最先反应过来,当即挣扎着便要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抱得更紧。傅通眼睛都红了,拿着扫帚把一棍一棍打下去,百里溪将傅知宁牢牢护在怀中,任由她挣扎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也没有松开她。 棍子在百里溪背上发出一道道沉闷响声,傅知宁忍无可忍,终于厉声呵斥:“够了!” 啪—— 棍子应声而断。 傅知宁连呼吸都开始发抖,静了静后开口:“清河哥哥,你放开我。” 听到她用以前的称呼叫百里溪,傅通身体一晃,险些气晕过去。 百里溪不肯松手:“知宁,冷静点。” “我现在很冷静,你放开我。”傅知宁看向他的眼睛。 百里溪沉默一瞬,到底还是松开了。 傅知宁从他怀中起来,一言不发地开始拉他,百里溪本打算继续跪着,可她拉了几下发现拉不动后,眼泪便掉了下来,整个人都处在即将崩溃的状态。 百里溪不忍,只能再次妥协,随她一起站起来。 “你去门外等我。”她又道。 百里溪蹙起眉头:“知宁……” “去吧,我很快就来。”傅知宁温和一笑。 百里溪定定看了她许久,却不肯挪动一步。 “清河哥哥,”傅知宁又叫了他一声,静了半天才继续道,“给我留点尊严吧。” 百里溪心口一疼,四肢百骸都跟着发麻。他到底没再坚持,转身离开了。 傅知宁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松一口气,扭头看向傅通:“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该满意了吧?” “……你说什么?”傅通死死盯着她,完全不信她此刻的态度是在跟他说话。 傅知宁静静与他对视:“让您丢人,是我不对,可除了道歉,我什么都不能给您了,谢谢您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旁的事我都可以妥协,但只有这件事不行。” “我我我看你是疯了!他是个阉奴!是个没根的东西……” “爹!”傅知宁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是我的夫君,请你说话尊重点。” “什么狗屁夫君!我不可能答应!”傅通跳脚,“今日说破了天,他也不过是圣上的一条狗,是奴才,连个男人都不是,凭什么……” “他当初为我报了杀母之仇。”傅知宁冷冷开口。 傅通一愣:“你说……什么?” “父亲说证据不足,劝我放下执念的时候,是他帮我报了杀母之仇,你不到半年便将姨娘扶正的时候,也是他陪着我,这些年他一直护着我,免我受苦,”傅知宁目露嘲讽,“若他还不算男人,这世间男子又有几个称得上是人?” 傅通张了张嘴,怔愣地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