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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彻底停了,雨后的花林泛着泥土的腥香,空气也清新到泛着凉意。傅知宁偷偷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一回头便对上了吴倾带笑的视线。 她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雨下得太大,花都落了不少。” “无妨,还是很美。”吴倾回答。 傅知宁客气地点了点头,带着他在花林里继续穿梭。 两人转了片刻,最后在一块大石头前歇脚。 “守着这样好的风景,傅小姐定是日日多欢愉吧。”吴倾主动搭话。 傅知宁顿了顿,笑:“是呀。” 实际是自从百里家覆灭,她便鲜少来这里了,前几年更是,即便听说听说这里已经彻底夷为平地,听说这里种了一大片花林,她也很少来。 只是这样的话没必要说,说了少不得又得解释一番。 她承认后,吴倾果然没有再问,两个人再次沉默下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从暗到黑,吴倾也提出了告辞。 傅知宁福了福身,目送他转身离去时,突然忍不住叫住他:“吴公子。” “嗯?”吴倾回头。 傅知宁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可否请你转告老夫人,小女多谢老夫人抬爱,只是……” 吴倾听出她话外意思,沉默一瞬后问:“傅小姐可有心上人?” 傅知宁顿了顿,摇头。 “既然没有,为何不愿同我试试。”他平日话不多,但也直,就这么好不委婉地问了出来。 傅知宁与他相处两次,也大约摸清了他的性格,闻言并不觉得冒犯,只是笑笑道:“吴老夫人也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有些事是没办法试的。” “为什么?”吴倾蹙眉,眼底是真实的不解。 傅知宁也不知为什么,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吴倾朝她走了一步:“傅小姐,男婚女嫁若能一见钟情固然是好,可世上大多数人都没这个运气,父辈也好同辈也罢,感情几乎都是相处中得来,我自认不算太差,身世人品都算合格,若你愿意,我此生定不负你。” 他说得诚心,傅知宁顿时有一瞬心动,只是对上他的视线后又冷静了:“吴公子喜欢我吗?” 她问得过于直接,吴倾顿了顿,犹豫回答:“傅小姐人很好,也有趣。” “只是这样?”傅知宁噙着笑意问。 吴倾无奈:“傅小姐,我们如今才不过见了两次面。” “是呀,才见两次就提定亲的事,多匆忙啊。”傅知宁叹了声气。 吴倾顿了顿:“可世人不都如此?” “他们都如此,我们便也要这样?”傅知宁反问。 吴倾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也难想象自己嫁人后是何种光景,但有一点我还是明确的,”傅知宁又是一声叹息,“我要找的夫婿,不说爱我如痴,也要将我放至心头,我一想到嫁他,并非是惶恐不安,而是一心欢喜。” “可世上这样的人太难找了,一起磨合不好吗?”吴倾无奈。 傅知宁失笑,余光瞥见旁边的小土坑、以及没来得及种的花树,便指着它们道:“大约是我太懒了,一想到要与人磨合,便觉着头皮发麻,我倒宁愿像这花树,只寻合适自身的土坑栽种,虽然时间慢了些,至少不必与不合适的土坑相互委屈。” 她不是没有过动摇,想与吴倾就这样定下也好,毕竟一个六品官的女儿,能嫁到吴家这样的人家、能嫁给吴倾这样的人,是她几生修来的福气。 可只要一想到出嫁,她便觉得惶恐不安。她不知旁的姑娘如何,但在她这儿,至少得真心期待这份姻缘,方能进行下一步,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拒绝。 吴倾若有所思地看向花树,许久才重新看向傅知宁:“可完全不委屈的,当真存在?” “等等看嘛,万一有呢?”傅知宁说完这句,近来被相亲烦扰的心仿佛突然拨云见日、一片晴朗。 吴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有一瞬间仿佛陷了进去。 但也只有一瞬,一瞬之后他回过神来,恭敬地朝傅知宁施了一礼:“那便祝傅小姐心想事成。” “也愿吴公子觅得良人。”傅知宁福了福身。 吴倾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傅知宁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轻轻叹了声气。 “都将话说明白了,为何还要叹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傅知宁惊恐回头,对上百里溪玩味的视线后脑海轰地一声,脸颊瞬间红了:“你、你何时来的?!” “一直都在,是你们打扰了我。”百里溪淡淡回答。 傅知宁更臊得慌了:“那你为何没出声?” “你们相谈甚欢,我如何打扰。”百里溪声音没有起伏,却透着点点凉意。 傅知宁只顾着羞窘,也没注意到他的情绪:“……那你岂不是都听到了?” “嗯。”百里溪没有否定。 “你……”傅知宁难得想发小脾气,可又觉得师出无名,只能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百里溪唇角微扬,片刻后走到她身旁的石头上坐下:“你还未说为何叹气。” 傅知宁偷瞄他一眼,不理人。 百里溪拍了拍旁边空出的位置,脱下外衣叠好放在上头,然后无声地看着她。 --